身旁人那双曾名动上京的桃花眼,在这山清水秀里过了这些年,没了那些意气与算谋深沉,反而更加的明亮柔和,“其实他也有像你的地方。”
“哪里?!”
“他睡觉时爱踢被子。”
“你……”纪南恨恨的抄起手边的书掷他。
慕容岩大笑着接过书,又将她揽在怀里。随手翻着那《大夜百将传纪》,他忽然吃吃笑起来。
纪南已恢复了些,此时睁开眼去看,他正笑那段:“文浦一战,夜大胜!神武将军王身负重伤,将养半年归阵,亟待出征,却又发作,后一年乃愈。”
“那年咱们将军王可真是伤的重极了,”慕容岩抵着她额头,笑的温柔又得意,“生生掉了那么一团r_ou_。”
纪南看着往下一段又是编排他的,伏在他胸口没有说话。
正史野史都将她当做大夜第一名将夸赞有加,也因此将涉及他的那些部分隐晦处理,以免影响后世人对神武大将军王的崇敬。纪南平素对这些并不放在心上,但在他面前时,却不由自主的有些愧疚。
“小四,”他笑着轻声唤她,“又在胡思乱想什么?”
纪南知道瞒不过他,“你都是因为我……”
“那我来问你:与无求在这青山绿水间逍遥度日,比起战场厮杀得的这些虚名,若无大夜这个背负,要你选,你选哪样?”
“我当然选你和无求!”
“你看,”慕容岩低头在她发上重重一吻,“你都不稀罕,我又有何遗憾?死后若真有魂魄,我也只愿与你时时相对,谁有耐烦去听那些后世人评价?”
纪南半晌不语。
山间的夜寒凉,方才欢好的潮热渐渐褪下,她觉得微冷,便耸着肩膀往他怀里钻。
蜷着身子贴在他胸口,她困而安心的打了个哈欠,慢慢闭上眼。
“你说得对,说得真好……恩,那句话怎么说来着?哦——我纵无金殿可舍,也愿为你一生只此一梦。”
堂堂大夜神武将军王,竟自比那小倌情话,慕容岩又是气又是甜蜜,搂紧已熟睡的她,在山风月影里轻轻的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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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日纪南该回上京去了,慕容岩将她送至山下,两人正依依道别,忽然从那山上掠下来一个小小的影子,一身月白衣飞驰在青山绿水间,格外显眼。
在父母吃惊不已的眼神中,慕容无求终日板着的小脸渐渐红了。他扭过脸去,对着身后林间吹了记唿哨,两只青头鶮闻声而来,争前恐后的一左一右单脚停在他肩上,差点没把他的小身板压倒。
老成严肃的孩子被淹没在鸟毛里,两个缺心眼的大人哈哈大笑起来。
慕容无求涨红了脸将鸟从肩上推下去,推了左边推右边,推完右边左边那只又粘了上来。
总算将两只无赖的大鸟赶上了天,他头发乱糟糟,粘了一身鸟毛,那凌乱样子倒反而十分符合他的年纪,纪南忍不住将他抱起来亲了又亲。
无求很难得的没有挣扎抗拒她,倒是最后是慕容岩看不过去,将快憋气昏倒的儿子抱了过去。
“这个……给你。”慕容无求解下背上的小包袱,交到纪南手上,“它俩一天喂两顿生r_ou_就行了,这里面有我穿过的衣物鞋袜,它们不听你话的时候你再拿出来。”
青头鶮凶猛难训又珍贵少见,慕容无求花了一整年的时间,刚刚才调教好这两只,竟迫不及待就送了她。慕容岩浅浅的笑起来,纪南感动的红了眼眶,夺过儿子又是一阵猛亲,“秋季演练过后我就回来!”
无求点点头,慕容岩催促道:“启程吧,天色不早了。”
纪南依依不舍的翻身上马。
“那个……”童声有些不自在的开口叫道:“娘!”
“恩?”纪南骑在马上回头,英姿飒爽的笑着。
“你……尽管放心的守护大夜去吧!我和爹爹一道守护着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