衣着整洁,脸上却挂着两个大大的黑眼圈, 坐在白时年对面的男人苍白瘦削, 很容易便能让人联想到吸血鬼之类的生物。
这人便是许道生,上次桃花杀阵被破之后, 他所遭受的反噬就一直没有痊愈。
“他绝对没有整容。”
听出对方是在敷衍自己,白时年还算冷静地答道,虽然很不想承认, 但无论从哪一世的记忆来看,季岚都没有在长相上动过刀。
想起黎丰对自己坦白时的说辞, 他淡定地推出另一张照片:“这个叫做余菲的女人,许道长您还记得吗?”
三年不开张、开张吃三年,事情才过去半个月,许道生当然还记得这个花了大价钱的雇主,低低地咳嗽一声,他抬眼看向对方:“白先生这是什么意思?”
“季岚就是当初破坏掉桃木的那个天师。”
干脆利落地应声,心态失衡的白时年已经无暇去顾及其他,哪怕许道生曾经害过黎家,可只要这人能除掉季岚身体里的野鬼,他就愿意出面保住对方。
原来是他。
眸中j-i,ng光一闪,许道生仰头喝掉半杯白酒,天师间依靠彼此的气息感应,单看照片,他当然无法认出季岚就是那日与他斗法的同行。
“你之前提过的长辈是秦征?”不愿意就这样配合对方入套,许道生眯着眼睛顾左右而言他。
最近有关秦三爷的绯闻闹得沸沸扬扬,白时年也不意外对方会猜到自己“叔叔”的身份,他轻轻点头,算是默认了许道生的猜测。
“那位是有大气运加身的人物,绝对不会被小小的桃花煞困住。”
记起李大强曾经在群里吹嘘过的功德金光,许道生眼底顿时有一抹不易察觉的贪婪闪过,若是能成功窃取秦征的命格,他这副病怏怏的身体也能变得生龙活虎。
“真的没有半分可能吗?”急切地出声反问,白时年心中的失望溢于言表,他怎么也不敢相信,眼高于顶的秦三爷、居然真的会喜欢那样一个出身卑微的怪人。
紧紧盯住许道生黑沉沉的眼睛,他不死心地追问:“那借尸还魂呢?他真的和之前很不一样。”
“相貌、性格、还有那身不知从哪儿学来的本事……”没办法说出自己重生的事实,白时年只能尽力列出他所发现的疑点,“连他身边的人也说,感觉他像是换了个人一样。”
漫不经心地听着对方胡说,许道生的脸上晕起两抹不正常的血色,像白时年这种客户他见过很多,说来说去,对方所求的还不是心安理得地除掉对手?
挥手打断白小少爷的念叨,许道生放下酒杯一字一顿:“明人不说暗话,白先生,你想要的到底是什么?”
“如果他真的不是季岚,我想让他从那具身体里离开。”被那双泛着血丝的眼睛死死盯住,白时年下意识地将深埋在心底的愿望脱口而出——
要是没有季岚、要是没有这个特别而耀眼的季岚,他此刻一团糟的人生,是不是也会回到原本的那条轨道?
秦叔叔不会爱上任何人,阿珩也还是圈子里最出众的小辈,而自己这个留学归来的白家幺子,所收到的也只会是台下的鲜花与掌声。
“白先生,”听出对方话中掩藏的欲|望,许道生似笑非笑地开口,“就算他真是季岚,我也有办法让他从那具身体里离开。”
恍惚的思绪被男人y-in测测的语气唤回,白时年猛地睁大双眼,几乎不敢相信自己听到了什么。
按照许道生的说法,他所求的就不是驱邪而是杀人了!
“放心,我可是遵纪守法的好市民,”回想起自己被阵法反噬时大口呕血的痛苦,许道生低沉的嗓音染上一丝狠厉,“他只是会有点倒霉、有点虚弱,然后浑浑噩噩地在病床度过一生。”
报复人的手段有许多种,“死”只是其中最没有技术含量的一个,对于许道生这样能见鬼的天师来说,他可万万不想被仇家离世后的冤魂缠上。
“反正照你所说,他只是一只占据别人身体的孤魂野鬼罢了,”明明对白时年借尸还魂的说法嗤之以鼻,许道生面上还是装出一副被说服的模样,“宁可错杀不可放过,白先生可要好好为自己的幸福考虑才是。”
自己的幸福?
联想到重生后的种种波折与坎坷,白时年内心挣扎地攥紧拳头,他到底是被j-i,ng心养大的世家少爷,不管私下有多痛恨季岚,他都从未想过要去杀掉对方。
自己不过是想除掉一只鸠占鹊巢的野鬼而已……
“既然白先生还在犹豫,那我就先失陪了,”喝掉杯中剩余的半盏白酒,许道生起身做出一个送客的手势,“门就在那边,您请自便。”
“这y-in时y-in月的日子可不好找,若是白先生晚些再来,恐怕就要等到明年去了。”
撂下这么一句近乎诱导的提醒,许道生慢悠悠地踩着台阶迈步上楼,这是间还算宽敞的二层小复式,他工作和生活的地点都在此处。
和网上面对同行时的咄咄逼人不同,现实中的许道生显然深谙营销话术,他总能稳准狠地踩住客户的痛脚,激得他们在冲动之下做出选择。
果然,还没等他走上二层,许道生就听到了楼下青年刻意抬高音量的询问——
“许道长,请您出手要多少报酬?”
*
季岚川最近有些嗜睡。
在第n次被于洋用力推醒后,他迷迷糊糊地揉了揉眼睛:“怎么啦,老师又点我的名了?”
“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