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问:“蔺晨回来了吗?”
阿苑愣了一下道:“没有……许是荆州那边的事情有些麻烦吧。”
自从胥黎看不见后,许多事情她也不再过问。蔺晨和梅长苏是她关系极好的老朋友,她只要知道他们生活的好,她便也没什么担心的了,其余的事情,她不是特别想干涉。
小时候被父母逼着学这修炼那,如今闲下来了,她有大把大把的时光,却慵懒地只想晒太阳听话本什么也不想思考,什么也不想做,如同屋檐上的猫咪,蜷缩着身子能在阳光底下躺一下午。她这时候想,如果自己在现代就好了,至少有更多的娱乐设施。
然而就算是她想懒死在房里,蔺晨也不会同意。蔺晨总是每天准时让阿苑叫醒她,然后推她出去,上午散步,中午休息,晚上听曲子。过节的时候,比如上元节,也会带她出去玩,只是蔺晨会紧紧跟着她,事事亲力亲为,从不假手于他人。
蔺晨不在的时候,她会让阿苑把蔺晨送她的那把焦尾琴拿出来弹。焦尾琴是仿制的,只是仿制水平一流,音色不必其他的琴差。她练曲,只弹华胥调。
蔺晨把她护得太好了,受不得一点委屈和动荡,她心里也记着恩情,多年来琐碎却温暖安定的日子几乎让她陷入这样温柔的泥潭里,若是生命的尽头是这样的结局,她也不觉得有什么不好。
不过她也c,ao心了不少事。
林穆和十岁那年,梅长苏决定在金陵常驻。林穆和走前,她配合梅长苏演了一出戏,只为了在少年心里种下一颗疑惑的种子,却不料留给了她一个怎么也想不出的难题。
她安慰林穆和时,手痒摸了少年的手,她的感觉一向灵敏,立即觉察出了问题。
她如今堕落成凡人,但是万年来所学的本事却是没有落下。华胥族祖上曾出过名动四海八荒的巫女,善于预言之术,华胥古籍中,也曾有巫术及预言之术的记载,只是年代久远难以辨认学习。胥黎也不会,只不过,她会看手相。
神仙的手相看不出什么,但是她可以轻而易举地通过手相猜出凡人人生将来的一二事。
胥黎昔日花了一年时间学会了这个毫无用处的技术,只是为了下凡游历遇上些有趣的事情。
从林穆和目前的手相来看,位高权重贵不可言自是不必说,然而此人竟是一生无妻无子的命,然而姻缘线又好好地在上面,无比顺畅毫无坎坷,并且延伸至生命终结,应该是白头到老的圆满结局。
胥黎曾看过一个类似的手相,对方是无妻无子的短命,却有姻缘线,中间断裂至尾,事实是对方是个断袖,后来爱人死了,孤苦一生最后自尽而死。
胥黎不经有些好奇,林穆和的红线的另一头,绑在谁手上呢?
不会是在萧景琰他儿子手上吧?天,她虽然确定历史改变,但也不至于如此刺激吧?
若是因为她的逆天改命最后导致这个世界的姻缘搞错了对象,把萧歆和林穆和绑在了一起,那如果将来因为两人死活要在一起,皇帝无后,林家断子绝孙,岂不是大梁朝堂又要动荡不安,掀出一波新的血雨腥风?
她想了想,觉得这真的是自己作孽啊。
虽然胥黎对自己的判断还是有所怀疑,但还是跟梅长苏提了提,让他努力努力,再生一个孩子。她纠结半天说出来了,梅长苏却一连狐疑问她为何,她说:“再信我一次。我觉得阿和将来的命途会与普通人有些不同。”
霓凰和梅长苏年纪都大了,此时再要一个孩子,确实不妥帖,也怪不得梅长苏怀疑。
后来林穆和带萧歆来了琅琊山,胥黎才松了口气,这个假设不是真的。
那么,红线的另一头,究竟在谁的手指头上?
胥黎一直认为自己是个凡人,直到元祐十九年,阿苑突然告诉她,她长得跟大家供奉的白神很像,她一愣,道:“什么白神?”
阿苑道:“祈愿的白神啊,若是放在家中,烧香拜上七天,必定会有好运到来呢。那白神真的跟小主子长得一摸一样呢,小主子您不知道吗?”
胥黎笑了:“我该知道什么?”
阿苑羞涩道:“其实,我一直觉得小主子是个大人物,是上天下来的神仙那样的人物。”
胥黎摇头道:“我只是个凡人。”
她确实没了半点法力,虽然容貌身体不见老,但她知道,她没有多少年好活了,或许,她活得不会比梅长苏或蔺晨长。只是那所谓拜白神得好运的说法,她觉得,或许是当年把那天命石劈了个粉碎,自己的神力神格丢了个干净,余下那些岁数的运数全部散进了这片山河,这片山河上的人,想不好运都难罢。
至于谁最先供奉她为神,她也弄不清楚了。
蔺晨处理荆州那边的事情,花了大约三年的时间,也在元祐十九年,蔺晨从外面收下了一个小徒弟。蔺晨这十多年收了三个徒弟,到这一个,本该排老四的,蔺晨却说:“从此往后,你就叫蔺九,是他们的九师弟。”
蔺九才五岁,还是个懵懵懂懂的孩子,只是顺从地应下了这句话。
胥黎看到蔺九时想,不知道历史哪里又出了岔子,这蔺九还这么小,简直还是个小豆丁,还提前了那么多年让蔺晨给遇上了。于是胥黎如流水一般的日子里多了一项巨大而艰难的任务,那就是看孩子。
蔺晨家里没有女眷,谁也不知道为什么蔺晨到现在都没有娶妻生子,不少人劝过,但只要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