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离隐约察觉到一缕怅然,不禁收拢手臂,将钟明烛抱得紧了些,道出下意识于脑海中浮现的承诺:“我会陪你。”
这几个字没头没脑的,前言不搭后语,钟明烛却笑了,她道:“钟山的确太荒凉了,多个人会好很多。”
她乃是烛龙之后,根本不需要去找真龙之骨,她本身便是真龙之体。
又行了几日,经过黑水岭时,车忽地晃了晃,似被重物撞了一下,随后,一袭晃眼的红色钻了进来。
长离一愣,还没反应过来,便被人搂进了怀里。
“哎哟,我的乖徒儿,好久不见,可曾想过为师啊?”女人笑嘻嘻的嗓音中,长离觉得头发被用力揉了揉,随后脸也被摸了一把,那是很熟悉的声音,只是不及她想起来,就被钟明烛从那人怀里拉了出来。
她抬眼一看,只见一个高挑的红衣女人正在揉着小臂,嘴上嘟囔道:“小气。”她踩在车门口,只有脚尖一点沾在车内,大半个身子都挂在外面,看起来随时都会被刮跑,可她始终站得稳稳当当的,见到长离正在打量自己,便勾起唇角,指着自己道:“小长离,你可不会不记得我了吧?”
能在钟明烛面前如此放肆的,除了百里宁卿还能有谁?
钟明烛冷笑了一声,抬脚蹬过去:“滚出去,给我重新敲门。”
“啧,在天一宗住了那么久,怎没学到人家名门正派的半分气度。”百里宁卿侧身避过,手在车门上搭了一把就再次进到了车里,她一闪身就坐到了最里面,还拉着长离在自己身边坐下,握着她的手开始上下打量起来,“看起来气色还好,那我总算放心了,我本来想去云浮山看你,谁知叶莲溪那混球比抹了油的鱼还滑溜,我从东海滨追到西北大漠都没逮住他。”
长离听着她絮絮叨叨,有些不知所措地看了钟明烛一眼。她上次与百里宁卿说话还是三百多年前,那时百里宁卿受了伤,是白虎模样。而在涿光山和须弥之海的混战中,她心神紊乱,没能注意到百里宁卿。她在天台峰养伤时,百里宁卿一直在扶风林与被他们引过去的修士周旋,是以细数起来,这竟是数百年来她们第一次照面。
“是你实力不济,怪不得别人。”钟明烛不动声色把长离的手扯回来。
百里宁卿嗤地一笑:“你怎地目无尊长?”
“呸,你哄骗离儿的事我还没找你算账呢。”钟明烛瞪了她一眼。
当年百里宁卿故意放跑妖兽,纵容它咬伤钟明烛,以救钟明烛为条件,迫使长离拜自己为师。事实上钟明烛虽然看似伤重,可她身为神骨之躯,那些妖毒根本奈何她不得,只消昏睡月余便能痊愈,竹茂林所谓的救活她,也不过是渡了些灵力过去,好让她能提早恢复。
长离不知其中缘由,为救钟明烛,从而答应了百里宁卿的要求,她此举无异于自毁前程,好在云逸开明,不但没有责备,还在三位长老那替她开脱,若是换作杜玄则之类的掌门,长离恐怕要被打入邪道,受正道追杀。
“咦,你还敢找我算账?”百里宁卿不客气地瞪了回去,“我可是因为你这厮太会翻脸无情了才会出此下策。”
钟明烛顿时语塞,当初她刚恢复记忆,对长离的感情尚没多深,的确是念着百里宁卿那层关系才没有痛下杀手,至今想到忍不住后怕。
“那……那你也不是没其他法子……”她摸了摸鼻子,声音有些没底气。
百里宁卿想保长离不假,想占她便宜也是真的,若只是想救长离一命,留句话便是了,绕那么大圈子,无非是想以后和钟明烛吵架时能占点口舌之快。只是她在黑水岭曾经对长离下了狠手,终归心里有愧,是故没法做到理直气壮。
正当她懊恼又被百里宁卿摆了一道时,手却被长离握住了。
“前辈,当初你答应过我,此事与她无关,我入你门下,她仍只是天一宗门人。”长离一字一句说得极认真,末了又补道,“你还说过我们无需以师徒礼节相待,所以我可以继续唤你为前辈。”
言下之意,便是她虽然认了百里宁卿当师父,但钟明烛却不是百里宁卿的徒孙。
至于以往之事,她亦无意追究,钟明烛的确伤过她,在初次见面时,更是差点扼死她,可那些都过去了。如今钟明烛全心全意待她,她决计不会因往事而心生龃龉。
百里宁卿拧着眉“嘶”地抽了口冷气,随后咬牙道:“好好的正派弟子,都被你带坏了。”
“非也非也,这叫以理服人,正宗的正道做派。”钟明烛幸灾乐祸地笑起来,然后异常得意地圈着长离的腰坐下,笑眯眯观看了一会儿百里宁卿的脸色,才问起她的来意,“你怎么过来了,僬侥城的情况可还好?”
“都在掌握中,叶沉舟那厮受伤不轻,陆临和我与他斗了几场,除了他几个心腹手下,他现在躲在僬侥城不敢出来。”百里宁卿笑道,“我看那边情况安稳下来,便想过来接你们,顺便去找那小鲛人的下落。”
“若耶?她怎么了?”钟明烛追问道,“那玉符上没提她不在僬侥,难道叶沉舟先一步下手了?”
“不是,是慕云叫她离开的,而且勒令她不得透露自己行踪。”百里宁卿揉了揉眉心,“所以现在我们找起来才那么麻烦。”
这时,长离扯了扯钟明烛,问道:“她们出什么事了?”钟明烛没有和她提及那枚玉符,她只知道她们此行是要去找五色石,而今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