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想死就滚远一点。”那少女冷声道。
他看向原先所立处,登时倒抽一口冷气,只见那里空空荡荡,竟是整个山坡都被夷为了平地。
“钟明烛,你一直藏在这,以为我找不到吗?”黑气中一个沙哑的嗓音如此道,“想来长离也在这吧。”
钟明烛?长离也在?
荆越目瞪口呆看着那少女,险些又一声惊叫脱口而出,他前不久听人大谈她们的事迹,已将她们当成了传说中的人物,从没想过能亲眼见到。
他下意识四处张望,发现附近没有其他人的踪影后,便又将目光落回那少女身上。
那些人说完钟明烛的事迹后,总要嘱咐他一句:她虽然与长离仙子交情密切,可说到底,骨子里依旧是个喜怒无常的魔头。若是见到了她,我劝你还是走为上,一不小心触了她霉头,连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他实在想不到,那个数百年未现身都能叫人战战兢兢的人物,会是这样模样近乎柔弱的少女,叫他如何敢信。
“你、你是钟明烛?”他结结巴巴道。
那少女却道:“与其追究我是谁,不如想办法保住命吧。”她话音刚落,血光便再度涌来,荆越连忙躲开,好在那血光不是冲着他来的,否则他定要被拦腰斩断。
只见那黑气携着血色疾风般四处游走,所经处无不支离破碎,荆越大气都不敢出,眼睁睁看着地面被割裂,留下深深的沟壑,桃树被卷入其中,被连根拔起,顷刻就只剩几根断枝,原本风和秀丽的山林,眨眼间就沦为废墟。他又去找那少女的踪影,只见一抹绿色在缭绕的黑气中时隐时现,而血色藤蔓似的从每个方向朝她追逐而去,势要将她撕成碎片。
忽地一阵巨响,那黑气骤然散开,那少女轻轻落地,手一挥,便有数点星火扬起,火光霎时占据了整座山头。
“当年在九嶷山作威作福的果然是你,吴回。”她凝视着前方缓缓聚成人形的黑气,唇角勾出一抹戏谑的笑,“你能找到这里,想来是死了不少看门犬啊。”
那黑影道:“尘芥之命,不足为惜。”说话间,血色长剑出现在他掌中,“你也如此,不如交出长离,待我通天路,携你重返上界也未尝不可。”
“嗯?”那少女眯了眯眼,忽地转头对荆越道,“你有没有听到狗叫?”
荆越不及应声,便被激荡的灵力震得踉跄了几步,再抬眼时,火光与剑光已然交织到了一起。
那些四处纷飞的火焰只有指尖大小,却蕴含着极烈的力量,比此前在那火海里阻住他的火还要霸道,他心道:那些人都说钟明烛善于御火,想来这的确是她。
那绿衣少女的确是钟明烛,当年她在灵脉中取得五色石后,便带长离到了这朔原极北的钟山,以天火为阵,助长离重铸仙骨。
可重铸仙骨何其艰难,就算万事具备,也非一朝一夕能炼成,钟明烛于看护灵阵的同时,耗费百年,在钟山外布下重重迷阵,以免受滋扰。
当年在飞仙台,长离强行将r_ou_身与重霄剑分离,自己保有了人魂,剑魄却被留在了重霄剑中,吴回虽然得了重霄剑,却无法以之斩破两界之间的壁垒,他认为是天道之剑尚有部分留在长离体内的缘故,便利用此前随陆临等人一起离开须弥之海的一缕煞气,蛊惑叶沉舟,欲劫走长离,谁料功败垂成。
长离分明已濒死,却还有如此强的力量,吴回愈发认定要用她的r_ou_身重现炼剑,方能得到天道之剑,待得须弥之海开启,他便重返修真界,担心力量不足以对付长离,便将靠近须弥之海的修士悉数斩杀,亡者的怨恨,能化作煞气,为他所用。
其实此时这团黑影,虽是依托吴回而生,其实早已非吴回本人。吴回因弟子背负天道亡故而心哀,又因自己寿元将逝而不甘,他恨苍生不公,欲破天道,而在经年累月后图谋后,他说不定早已忘了缘由,只剩下了最初的执念,最后这缕执念吸纳了无数怨和恨,变成了邪祟的化身。
他在九嶷山大开杀戒后,便要前往天一宗,可那时长离已销声匿迹十余年,他在云浮山外徘徊几十年都一无所获,于是他转而找到当年羽渊的一些旧部,其中便有叶莲溪和巫禾,叶莲溪当年曾谴南溟到钟山放出千面偃,是以对钟山附近的地势有所了解,最终以手下死伤殆尽为代价,进到了迷阵最里,却没想到这里设有逆聚灵阵,他耗尽灵力,生生被困死。临死前送出那枚玉符,想有人能救他回去。那玉符落到巫禾手中,她正要去交给吴回时,途中遇到荆越,念及败在长离手下的往事,杀心骤起,却因此而暴露行迹,被寻来的姜昭发觉,从而丢了命,那枚玉符就这样y-in错阳差到了荆越手中。
他离开南明山庄后不久,吴回便找上了他,跟在他身后,一起进到了这迷阵最深处。
钟明烛一早便感知有人闯入,本打算任荆越死在外面,可是察觉他身上沾有一抹熟悉的灵力。
长离曾在琢光玉像前失控,却被八荒镜中的琢光旧影止住,是故那玉像上留下了长离的灵力,虽然只是一点,却足以令钟明烛改变主意。
却也因此露出空隙,让吴回伺机侵入。公 众 号 yuria 无 偿 分 享
火焰和剑影都是红色,交错在一起,将整座山都染成了赤色。
荆越只觉哪里都徘徊着黑气,又哪里都火色燎天,看得眼花缭乱,却无法看清任何一个身影。
战到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