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没有另外一个人,能让杨易木只听到声音,便想起那人的眼神。
“你……没有通告吗?”杨易木转了身,手里的签名本微染汗渍。
那一定是这一路小跑出了汗,不是因为见了他而产生的多巴胺。
可是脸烫心颤喉咙又发紧,那都什么鬼。
谢延初唇角几不可见地勾起,转眼换了个余怒未消的表情,“山都被爬过了,还不来就我,你说,山是不是当我傻?”
杨易木有了前世的经验,一看便知道这车价位不低。刚见到谢延初,视线完全不在车上,这才注意到谢延初下的血本。
“山不就你,你不是来就山了嘛。”杨易木把手里一堆本子往他怀间一拍,“快签了。净招小姑娘。”
谢延初把那些粉粉蓝蓝的本子丢到后座去,“可是我就想招你啊!”
“呦,这配置。刚挣了笔票子就出去败家了!您够可以的啊!”
杨易木的表现和谢延初想得一样,没有害羞没有矫情,一切都一如既往。
可谢延初莫名其妙地明白杨易木微妙的心理活动——不敢有任何多余的动作,就是他最大的害羞。
啧。
越平静,越有戏。
谢延初的恶趣味一上来,便彻底降不住了。
“养宝宝的钱还是有的。”
“宝宝?”杨易木不明就里。就算找代孕也是很久以后的事吧?
直到被火热的眼神盯了一阵,才恍然,他不会说的是老子吧!
“嘶,谁是你宝宝!”杨易木微微倾身去开音响,瞬间极度重金属的音乐冲破了令人头皮发麻的氛围。
“对了,”谢延初也不去揭穿他耳根红了的事实,“接下来一段时间,我可能会很闲。”
后半年,谢延初准备只接一部影片——夏安东的《婺里记事》。
《婺里记事》扛着“一起走了那么久,是否只有我念旧”的文艺小旗,想要在一众国外大片的夹击下突出重围成为电影界的新标杆,很难。
不过,和导演夏安东一样,谢延初的目标亦不在票房上,他们甚至不在乎口碑,唯一的目标一目了然,便是今年秋末的金橡木奖。
金橡木奖号称中国电影界的格莱美,众多高票房影片气势汹汹而来,都败在了金橡木评委高冷的西装裤下。
一开始知道谢延初准备接《婺里记事》,杨易木是拒绝的。倒不是因为影片拍摄时间零碎和耗费心血大,只因为这部片子在他前世毫无疑问地惨败,原因无他,影片的女主角和男主角发生了轰动一时的更衣室震动事件,片子麻溜利索地在总局门口碰了一鼻子灰,又没有资金换角重拍,结果从监制到导演赔得连裤衩都不剩,更别说是到各大院线播出了。
在现在的杨易木眼里,谢延初就算赔掉了裤衩也没什么,自己可以借给他,虽然小了点,撑撑不就大了。
可是更衣室震动事件就没那么爽利了。剧组搭建的简易更衣棚的墙壁恰好是导演接受采访的背景墙,好巧不巧地,因为夏安东是国际知名导演,虽然外表是老美范儿但是有一颗如假包换的中国心,赶上那阵子国家狠抓文化传播,于是费了好大劲儿安排了一场直播访谈。
于是,夏安东导演和记者侃大山从春秋侃到民国时,哗啦,更衣室塌了。
全国人民眼睁睁看着导演身后出现的两具身体,一个雪白一个古铜,交缠的姿势瞎了多少人的眼。没看到的也没纯洁多久,很快,大街小巷的报道让他们都失明了。
当年那个女演员叫云林,已经算是二线女星。男演员是个小鲜r_ou_,不知道是真爱云林还是只想借她上位,总之,云林的公关团队很强大,虽然栽了个大跟头,小半年之后云林也就洗白复出了。可那个小鲜r_ou_,唯一出名的机会便摊上了丑闻,过了一段时日全国人民更是连他的名字都忘得一干二净。
杨易木在第n次梦见云林挂在谢延初身上嗯哼哈叱之后,彻底坐不住了。
“喂?宝宝。”谢延初一瞄手机,不再搭理在他身边作妖的云林,撩起戏袍走到了清净处。
“猜猜我在哪?”
“婺里。”一切都像刚睡醒的样子,欣欣然张开了眼。山朗润起来了,水涨起来了,老谢的心荡漾起来了。
“……”杨易木得意洋洋的语气瞬间像个气球一样瘪了下去,“你们聪明人怎么这么没劲!”
“哈哈,因为我看到你了啊。这就下去,你在原地等会儿啊。”
半小时后。
谢延初从拍摄地的简易冰箱里拿出一个火龙果。
袖珍,干瘪,原本该多汁多r_ou_的外皮现在玫红中带着点黄色,那是沙哑病态的黄,一看就不怎么讨喜。
“将就一下,这已经是最好的水果了。”剧组苹果橘子这些东西蛮多,都是当地土生土长的,可由于拍摄地点过偏,火龙果之类不好运输的水果,也就导演和几个主演有份儿。
谢延初早有预感,过不了几天杨易木就会过来,便把火龙果洗了一直放冰箱里存着。
杨易木接过剥了皮的火龙果,蹬掉鞋子,盘腿坐在谢延初的床上,对剧本指指点点,“啧,民国相关必然悲剧,从文人墨客到导演观众,哪个不是重口味加恶趣味。你长得又没那么苦情,这是弄甚?”
“那倒不一定。”谢延初虽然不知道剧本的最终结局,第六感却告诉他,夏安东不是个满足于‘一般情况’的人。夏安东喜欢猎奇,也有强大的自信,这就决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