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华闻言蹙眉,“何时之事?他从何处绕道?”
兵士接着言道,“今日晨起,有哨兵察觉得大批人马正从添恭、恩阙绕道前往望天河。”
“添恭,恩阙……这两个小国不是已向洪噬俯首称臣?如何还会打开城门,容纳兰复颐通行!”云华心头微怒,言道。
兵士默然未语。
云华强自按捺心绪,言道,“传令下去,拔营前往望天河北岸!”
“是!”兵士应声而去。
云华走回帐篷之中,坐于榻上。闭了双眸,细细思量。
添恭、恩阙何以给纳兰复颐大军放行?罔月、信河二国亦是小国……
若纳兰复颐以此来说服二国国主,倒亦不是不可能……
毕竟添恭、恩阙在得到洪噬庇佑的同时,却是丧失了自主之权。若是与罔月、信河勾结一处,却不至于完全处于弱势。
再者……天下三个强国的国君,都出了状况。如何能不让小国之主心花怒放,被诱惑迷了心神?
这两点,实是足以让添恭、恩阙转而靠向纳兰复颐了。
纳兰复颐……
此次是当真要当面对敌了。既是他先不仁……为了龙越,为了洪噬,他……亦不会手软,从而手下留情……
“凤后,大军整顿完毕,您看……”有兵士在外头言道。
云华站起身,从怀中取出凤印,行出帐篷外。
大军已然齐整,俱都肃姿以待,目不斜视。黑压压一片人头,确能让人感觉压抑与闷窒。
云华深深呼吸一口气,随后将身子挺直到极限,朗声言道,“众位将士!洪噬国……我等的家园!此刻正处于危机四伏,群狼环伺之际!有狼豺野心者,妄图夺去洪噬!我等身为洪噬儿郎,怎可眼睁睁瞧着乡亲父老从此沦为无家无国者?怎可眼睁睁瞧着洪噬生灵遭受涂炭,哀鸿遍野?家不可欺,国不可辱!”
“我等誓死捍卫洪噬!”众兵士齐声喊道。
“必让洪噬寸土不失!必让洪噬百姓无可伤忧!”云华以双手高举掌中凤印,言道。
“寸土不失!无可伤忧!”极大极多的回应之声汇聚一处,几乎使人震耳欲聋。
云华忍着不适,扯唇笑道,“三军听令!速速赶往望天河,守卫疆土,使贼子再不敢犯!”
“我等遵命!”
——
“你醒了。”一道男子的声音传来。
榻上之人缓缓睁开了眸子,暂且未有焦距。双唇微微动弹,好一会儿后,才有沙哑之极的声音响起,“这……这是何……何处?”
断断续续,其中多有迷茫。
男子轻笑一声,“此处是我家。怎的?不认得我了?”
榻上之人闻言,努力地将目光投落于在床榻边站着的男子身上。男子却是逆着光。榻上之人极力地去看,却终究看不清楚。
“如此,可瞧清楚了?”男子说着,竟是陡然俯身向前,整个人几乎趴在榻上之人身上。
“柳……柳……”榻上之人看清男子面容,心中便是微惊。因着身子不适,话语便透出几分无力来。
“第一次瞧见你这般模样与姿态……我竟觉心里欢喜。要知晓……这许多日子里来,我当真以为我已将你忘得透了。再不会因你,而有任何心绪上的波动了……”男子用双眸对上榻上之人的双眸。唇边有一抹浅笑。
“可未料……见得你如今这般,我实是不愿意让你走了……”男子伸出手指,轻轻画着榻上之人的面颊。带着些挑逗与诱惑之感。
榻上之人微微眯了眸子,却是不再言语了。
“怎的不说话了?你现今的声音,可是好听得很……以往我一直都不知晓。你每日晨起时,是否亦是这般嗓音?可惜……你从不在我那儿待上一夜……我便亦不知晓你晨起时,是如何的。”男子用双唇轻轻碰了碰榻上之人的唇角。
“滚……!”一个字,从男子唇齿间迸出。眸中闪着厉光。
男子将脸微微撤离开,“你都这般模样了,却还是如此……气势竟不减,我可有些害怕了。”
如此说着,男子却是笑了几声。
复又伸手轻拍了拍男子面颊,“你好生歇着罢。你现下再是焦急,再是想要离开,亦是不能了。还不若放宽心,在此处多休养一阵子。”
言毕这几句,便站起身,“我总归不会吃掉你。”随后,才往门外走去。还顺带将门掩实了。
听得门关上“嘭”的一声,榻上之人才微微松了口气。
究竟如何会落到柳影双手中?却是毫无记忆。
只隐约记得,银龙怒击之后,风吟山再无可支撑,竟是就此四处开裂坍塌。而自己,却是被银龙载着离开了风吟山。
只可惜,那时的自己,已然失尽了所有气力。银龙未有从他身上得到j-i,ng神补给,便又虚体化,重回虚寂之中了。
而自己失了银龙的依托,便只得从高处摔落。至于落在何处,他并不知晓,却能猜得大约便是落在望天河之中了。
那此处会否是望天河下游处?
想来终会有许多人在下游处寻找他的下落罢?可为何至今未有出现?
他在此究竟有多久了?外头情况如何?那几个楼氏人该未有逃过此劫罢?百里连祁及萧恪萧未又是如何情况?
他可有得了消息?此刻是否正因他心焦不已?
龙越想及此处,便觉内心揪紧。想要握手成拳,竟亦是无法。身上仿佛未有丝毫气力。亦无法感知得身上斗气流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