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年送你回家那天。”陈错说。
杨麟心里一暖,右手手指在档位上轻轻敲着,看着他问:“那,你这是什么意思?”
陈错转头看着他的眼睛,看了许久,才一字一字说:“想娶你的意思。”
低沉的嗓音,不徐不缓,甚至不带任何语气,杨麟却仿佛听到了他这辈子最渴望的声音,悬在半空中的灵魂终于找到了宿主,心一下子安定下来。
又不知过了多久,陈错缓缓开口,声音带着微不可查地颤抖,“杨麟,我不是一个有意思的人,甚至很闷,你和我在一起可能不会有很多快乐,而且我也许一辈子都不会离开玉河小学,所以也给不了你多姿多彩的生活……”陈错停顿半晌,深吸一口气,继续道:“可是,哥,我想给你做一辈子饭,酿一辈子酒,我想要一个家,一个有你的家,我想跟你过一辈子。”
窗外不知何时下起了雨,细密的雨珠很快将前挡风玻璃糊住,留下一片模糊而斑斓的彩色。
杨麟怔了好久才想起把雨刮器打开,下意识地按开了车窗,凉风混着雨水灌进来,杨麟的半边脸瞬间就s-hi了,被这突如其来的凉意一激,杨麟如梦初醒似的摇上车窗,把车靠路边停下,抬起手背擦脸。
陈错看着他这一系列令人费解的动作,温和地笑了笑,伸手扶住他的下巴转过来,抽出张纸巾给他轻轻擦拭,眼底满是宠溺,“你不说话,我就当你同意了。”
话音刚落,陈错只觉眼前一暗,面前这男孩j-i,ng致的眉眼突然放大,接着唇上一凉,这回换作陈错错愕失神,s-hi热的柔软滑进口中,缱绻而肆意地将他的一腔爱意悉数敛收入心。
本来不算长的路,被突如其来的雨和求婚生生耽搁了三个小时,两人到家时已经下午五点。
一进门,杨麟就感觉到了一种不寻常的气氛,这跟他以前考试考砸了,拿着成绩条回家领死时的感觉是一样的,那是一种山雨欲来的诡异平静。
屋里黑漆漆的,只有厨房散发着光亮,里面是于晴切菜的声音,杨麟正要往厨房走,客厅的灯突然亮了,接着一个冰冷的声音响起,“杨麟,你过来。”
这毫无温度的声音就是杨麟小半辈子的噩梦,吓得他浑身一抖,条件反s,he地转头要逃,却被身边的人抓住手腕硬生生拖了回来。
那种不祥的预感更强了,杨麟定了定心神,抬步走向客厅。陈错跟在后面,感觉到杨父冰冷的眼神在自己身上逡巡,一改昨日温和慈爱的神色,大概明白了怎么回事。
杨麟捏了捏陈错的手心,像是在安抚他,也像是在给自己壮胆,然后抬步走到沙发旁,没有父亲的命令不敢坐下,只得傻站着。
杨肃目光转到儿子身上,在捕捉到他手指间的银白时,瞳孔骤缩,眼神冷到极致,发出的声音分明是在强行克制,“你手上戴的什么?”
来了来了,摊牌的时候来了,杨麟虽然还没做好准备,但他知道这一天迟早要来,他不可能和陈错遮遮掩掩一辈子,家里这一关是必须要过的,即便面前横亘了一座难以逾越的冰山,他也必须要试着翻一翻,陈错踏出了第一步,后面的,就交给自己吧!
想到这里,他反而有一种如释重负的畅快感,他握住身边人的左手,深吸口气,看着父亲沉声道:“戒指。”说完又觉得不够确切,干脆一咬牙一闭眼,又补充了一句,“婚戒。”
然后便是死一般的沉寂,杨麟长长吐了一口气,正准备挑明他的陈错的关系,忽然听见一道清脆的碰撞声,接着一盏白瓷茶杯朝自己直直飞了过来。
杨麟下意识想躲,却在那一瞬想到了什么,用尽全身的意志力把自己钉在原地,紧紧闭上眼,准备硬抗这一下。
然而,想象中的剧痛没有到来,杨麟睁开眼,只见陈错右手握着那只茶杯,轻轻放回了茶几上。
杨肃怒不可遏,抄起茶杯“啪”地摔在地上,这一声惊动了正在厨房做饭的于晴,她快步跑出来,正想问怎么回事,就见杨肃指着儿子咆哮:“你个大逆不道的混蛋玩意,跟个男人搅在一起,也不嫌丢人!我还纳闷你一个从小贪图享受吃不了一点苦的少爷怎么会老老实实在山里待着,原来是去……”他到底是个文化人,纵是再生气,在外人面前,那些粗鄙的话也无论如何说不出口。
于晴显然被这些话吓到了,眼睛不可置信地在儿子和陈错身上游移,她隐约发现杨肃今天下班后的情绪不对,但杨肃平时不苟言笑惯了,她以为是工作上不顺心,就没多问,可她怎么也想不到这样荒诞的事情竟然发生在自己儿子身上。
她还没从震惊中回过神来,就听杨肃又开始颤着声质问,“杨麟,你从小叛逆闯祸,让父母给你收拾烂摊子,我都认了,谁让我生出你这么个东西,可我没想到,你竟然敢干出这种败坏家门的事,如果不是那封告发邮件,你还要瞒着父母跟个男人鬼混到什么时候!”
杨麟沉默地承受着父亲的怒火,嘴唇咬出了血,听到这一句骤然抬眼,“什么邮件?”
杨肃冷冷地看了他片刻,把茶几上的笔记本电脑推到他面前,“自己看!”
杨麟手在触摸板上划了几下,屏幕亮起,杨麟上下翻了翻,发现页面停留在xx大学的校长信箱,而被打开的邮件没有一个字,只有两张照片,一张是昨晚他在ktv不小心把陈错扑倒在沙发上的画面,虽然当时在场的人都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