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过去多久,阿琥便睁开双眼,虽然身子冻僵了,但好在性命无虞。他紧攥着陈川的手,颤声道:“快、快去救人!”
陈川想到自身遭遇,不禁不寒而栗:“他们都被大雪活埋了?”
“不,他们都被巫燧捉走去了雪山里。”阿琥咬牙,想要支起身子,却因体力不支而摔倒,“不论是孩子、女人、老人,都被带走了。”
在阿琥转醒时,司烜已蒙上双眼,站在一旁说道:“这些人都是献给容晦的谢罪礼。”
雪山祭台上骸骨累累,陈川记忆犹新:“又是活人祭祀……”
阿琥攥着陈川的衣袖,含泪乞求:“少将军,你在巫燧手底下救过人,一定也能把他们救回来。”
“我——”陈川望向司烜,犹豫一瞬,不待他回应,兀自应话,“好,我们就去雪山一行。”
司烜猝然望过来,冲他一挑眉:“你这是在自作主张?”
陈川摇头,苦笑道:“总不能见死不救,司烜大神,算我再求你一回。”
司烜并未回话,抬手时指尖一弹,命鸢尾带路。
雪山祭台上,新旧骸骨堆叠,森然如地狱。
银戎王朝的明熠祭祀主持这场祭典,凡手中鹿角杖所指之处,便有麾下护法提刀而去,将俘虏割喉放血。
鲜血在迸ji-an开的一瞬冰凉,染红满地白雪。手无缚j-i之力的老弱妇孺哭泣哀嚎,跪在地上抖如糠筛,更有胆小些的人直接昏死过去。
陈川与司烜赶到时,满地尸骸皆是死不瞑目,令人触目惊心。
冷风呼啸而过,如死者呼嚎着诉说怨愤,陈川浑身都是一个激灵,渐趋握紧摩罗金刀。
金刀似感受到主人意念,蓦然自颤,仿佛在渴求破鞘而出。
祭台上,堆叠的死尸中,只剩最后两个活人——是云乔和阿琥的妹妹,两名才十岁出头的孩子。孩子们哭红了眼,浑身都在颤抖,小兔子似的挤成一团。
但阿熠并不曾动善念,在看见陈川赶来时,命刽子手住手,亮出金刚橛,亲自上前。
“畜生!”陈川怒意如山倾,抽刀出鞘,挥斩而去。
阿熠错身避开,挟女孩退至一旁,当着陈川跟前,用尖锐利器抵在脆弱脖颈。女孩面色煞白,惊恐地咬着下唇,不敢哭,也不敢叫。
陈川心弦一紧,不敢再轻举妄动:“住手,她还只是个小女孩!”
阿熠冲着陈川低笑出声,手指稍稍用力,便将尖刃刺入少女咽喉。
鲜血喷薄而出,在女孩白净的面庞上迸ji-an出点点红梅。她至死都圆瞪双眼,散尽的瞳孔里,映着灰蒙蒙的天光。
一腔悲愤如山洪决堤,充斥胸膛,脑海中紧绷的那根弦,彻底绷断。
陈川决眦欲裂,转瞬间,满目鲜红。
司烜想要阻拦,却终归慢了半步——女孩的惨死近在眼前,陈川心神受到冲击,噬心咒再度发作。摩罗金刀之上,映出血红双目,刹那间,陈川如修罗附身。
刀鸣阵阵,杀意凛然,陈川化身恶鬼,不问来者何人,挥刀就杀。
阿熠身前,本有护法十数人。摩罗金刀未至,便有人承受不住刀风,耳蜗、眼角、唇畔相继流血。等到锋刃尽在咫尺,可怜这些人尚未瞧清楚招式,就已七窍流血而亡。
鲜血迸ji-an在陈川面颊,只温热了一瞬,旋即冷若冰雪。
阿熠面无惧色,手拿金刚橛与陈川近战交锋数十招,不落下风。
司烜站在一旁,指端于虚空之中拟画咒诀,悄然一指,便为阿熠布下陷阱。
阿熠猝不及防,忽然身不能动,才察觉是司烜从中作梗。此刻正值生死存亡之际,稍有差池,必有大难。
阿熠解咒之时,摩罗金刀已然来袭,锋芒凛冽,不可逼视。一切都已来不及,在定身咒解开的一瞬,刀刃没入他的肩胛,直劈而下,斩断右臂。
断肢掉落在雪地,惨叫声响彻寂静雪山,阿熠滚落在地上,堪堪避过致命一击。
陈川被杀意蒙蔽心智,提刀又战。阿熠半身染血,已身负重伤,不敢逞强,立时施咒化烟遁走。
司烜见陈川处境不妙,旋即催动神力,暂且压制噬心咒。清心咒没入眉心的一瞬,陈川眼前一黑,当即就要栽倒在雪地。
司烜一把接住他,面色分毫未改,只是言语间含了些讥讽:“都已经自身难保,竟还执意救人,真是愚笨不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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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系统提示:击杀银戎王朝低等护法10人,获得经验值:300】
【系统提示:重创银戎王朝明熠祭祀,获得经验值:200】
【系统提示:当前累计经验值:1500,累计攻度值:15】
一阵系统提示音中,陈川朦胧转醒,但根本高兴不起来。
那些……都是活生生的人啊!他们在神明跟前,难道连尘齑都不如吗?
云乔正坐在他身边低声抽噎,双手冻的好似红萝卜,紧攥着陈川衣角:“阿枞哥哥,你终于醒来了。”
陈川不会哄孩子,有些笨拙地轻拍云乔后背,又为他擦去泪水:“没事了,别怕,我们带你下山。”
司烜走过来,朝陈川伸出手:“起来吧,你中了噬心咒,已经不能再拖延了。”
陈川握住司烜的手,这才感知到温热,借力起身:“先把云乔和阿琥安顿在山谷,我们再去木岚寨。”
司烜没有反对:“好。”
当阿琥看见,只有云乔一人归来时,便什么都明白了。
都没了,战后的幸存者都没了,包括他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