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音刚落,旁侧就响起一道急促的咳嗽声,三人不约而同地垂眸望去,方才陷入短暂昏迷中的缪鬼娘正好转醒。
缪鬼娘看向祝寻,余光却瞟见了一旁的身影,那是说不出的熟悉感。她脸色复杂地站起身,一时间惊讶和犹豫尽显,“小、小公子?是你吗?”
“小公子?”祝寻挑了挑眉头,“鬼娘,你应该是认错人了。这位是地府阎王……”
“缪姐,是我。”阎王抢先一步答话,他意味深远地朝祝寻探了一眼,这才随手摘去脸上的面具。
“……”
祝寻看着眼前这张再熟悉不过的脸庞,在一瞬的失神后,顿时哭笑不得,“尤忘?怎么会是你!”
说完,他还不忘朝宁越之瞥去一眼。后者对上他的视线,微不可察地点了点头。
“我算是知道了!”祝寻作出恍然大悟的样子,自我解释道,“当初在档案局你们就以朋友相称……我只顾着扒下宁吱吱的马甲,倒是将你给忘记了。”
尤忘听见他的回答,眼中黯了一瞬。他收起那点不着调的失落,勾起祝寻熟悉的笑意,回答,“所以啊,你迟迟察觉不出我的身份,我只好自己主动承认了。”
“小公子,真的是你吗?!”缪鬼娘强压住心口蛊毒的痛楚,欣喜道,“这么多年了,你都去了哪里?怎么不回鬼市?”
尤忘冲她点了点头,“缪姐,说来话长,等有机会我再和你细说。”
“等等,不对啊。”祝寻听见两人简短的对话,蹙眉偏了偏头,嘟囔道,“缪鬼娘喊尤忘‘小公子’?可鬼娘你生前不是贺家的客卿吗?”
还没等祝寻反应过来,沈顷岚就从殿中央走了回来,数落道,“我说你这记忆丢得七七八八,真不知道是好事还是坏事!”
祝寻侧过身,沈顷岚走近看了一圈,在旁人的默许下和他解释,“尤忘就是贺安。”
“……贺、贺安?!”祝寻眉头拧得更紧了,他无知无觉地将求助的目光投向了最为信任的宁越之,试图低声询问,“真的?”
宁越之淡淡颔首。
沈顷岚看见好友难以言述的依赖目光,眉头一抽,“你当别人都是聋子?”
“鬼主,你还有很多事情没记起来了?”缪鬼娘看见祝寻的神态,闷声开口,“当年是你让小公子改了名字,也是你让小公子他……”
“缪姐,别说了。”尤忘低声制止,任由眼中的落寞一闪而过。
祝寻捕捉住这点微妙,心思斑驳了一瞬,“……尤忘,抱歉。以前的事情,我实在是记不太清了。”
就连这层‘鬼主’身份,他也是在缪鬼娘的提醒下才想起了些许。而这其中的细节,他实在是空白得很。
“你无须向我道歉。”尤忘蹙了蹙眉头,显然不愿听见祝寻这句话。他重新展开三分笑意,主动开口,“等出了鬼市,我再和你好好聊聊往事。说不定聊着聊着,你就想起来了。”
“好。”祝寻点头。
沈顷岚想起此刻的情况,开口转移话题,“我四处查过,殿内没有方才那魔物的踪迹,恐怕是遁走了。”
祝寻颔首,又和众人简略地说起在鬼市内发生的一切——包括缪鬼娘的助力以及鬼欲的真实身份。
“鬼欲一直想着趁鬼主落单的时候下手,恐怕是在畏惧你们。”缪鬼娘出声。毕竟来者几人的身份都不一般,没人能轻易从他们身上讨到好处。
“鬼欲这缕j-i,ng魄怕是不好收回。”宁越之微不可察地沉了一抹眼色,j-i,ng魄离体,但本质上是不可分割的存在。如果鬼欲的报复心来得过重,恐怕会危及到祝寻本身。
“鬼欲掌管鬼市近千年,我怕他会暗中设下什么埋伏对诸位不利,所以还请先离开此地。”缪鬼娘心口痛楚蔓延,激得她冷汗直流,“城门的结界鬼欲并未大改,只要鬼主渡出诡气,它自然会放你们通行。”
“缪姐,你怎么了?”尤忘神色一变,快速查探着对方体内的气息。
鬼欲向来y-in狠,如果缪鬼娘愿意乖乖顺服,或许能在他手下多活一些时日,甚至得到蛊毒解药。可经历了刚刚那一出,他又怎么会让‘不听话’的缪鬼娘活着?
“小公子,鬼欲给我下了蛊毒。我刚才的行径肯定激怒了他,体内的蛊毒被彻底催动了。”缪鬼娘摇了摇头,虚弱无比,“这道命劫,怕是躲不过去了。”
尤忘随手招来一名大力鬼魂,将近乎昏厥的缪鬼娘抱了起来,“躲不躲得过去,可不是由他鬼欲说了算。”他眉宇深沉,环顾众人说道,“缪姐的蛊毒,我得找个灵气充沛之地去解。”
“这年头上哪里去找灵气充沛之地?”沈顷岚苦恼。缪鬼娘对祝寻尽全了恩,她的性命不能不管。
祝寻锁眉不语,正觉得忧心。
一侧的宁越之看穿了他的思绪,沉默片刻后,淡声,“我知道哪里有灵地,我带你们过去。”
一行人出了殿门,顷刻间便感受到了四处诡气躁动。宁越之等人心系祝寻,来得匆匆。尤忘更是简单粗暴地施了阵法,将企图阻拦的恶鬼们困在原地。它们在鬼市内自在惯了,忽然被这突然到访的阎王禁住了行动。
短短时间,怒意和怨意频生,这股滔天的诡气显然就要冲破鬼市上方的结界。
祝寻双眼微眯,透出些许犀利。他腾空翻上内城墙,放眼望去——这波怨念深重的诡气显然波及到了外层,无数低等小鬼都已经倒地痛呼。
祝寻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