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尸显然听得懂这番话,它发出压抑的低吼,扭曲的双手突然折出不可思议的攻击之势,转瞬间延出锋利的鬼瓜,直冲祝寻的身体而去。
“呲——”
下一秒,鬼爪就穿过祝寻的身子,捅出一个好大的窟窿。可出乎意料得是,祝寻仍是直直地站在原地,看似鲜活的身子没能ji-an出半点血液。
鬼尸的动作慢了一拍,显然摸不清眼前的情况。
“啧。我说……”祝寻勾了勾唇,只是这笑里藏着冷意。只一刹那,他就捏住了鬼尸穿膛而过的手臂。
前所未有的刺骨疼意席卷了鬼尸的全身,不着调的凄厉叫声回荡在胡同内。
祝寻盯着面色扭曲的鬼尸,不知不觉间,他的双眸中已经弥漫了猩红,脸上的厉意任谁都要退让三分,语调骤沉,“我已经给过你机会了,是你自己不珍惜。”
话音刚落,祝寻便将鬼爪拉出自己的身体,用力甩在了一旁。石墙上被砸出几道裂缝,鬼尸跌落在地,原本就变异的身躯更显扭曲。
祝寻随意挥手,一道血咒黄纸就从腰中的袋子中飞出,腾空落在他的眼前。祝寻冷着脸默念了两句,符咒散发出诡异的红光,如同一道利剑直接刺入鬼尸的脑门。
“散!”一个字,掷地有声。
还在挣扎的鬼尸骤然爆开,继而消散于无形。
滴答。
落水声还在继续,可由鬼尸衍生出来的异像全部消失了。
祝寻站在原地,紧闭双眸,将满身的戾气收敛消散。他腹部的窟窿早已在不知不觉间愈合,只有撕扯破的衬衫,证明了刚刚发生过了一切。他略作思考,直接走向软倒在地的陈宁。
直到这时,陈宁才看清了祝寻的样貌。对方脸色偏白,双眸中波光潋动,眼角更是藏着几分还未完全褪去的莹红,睨过来的霎那带着一种奇异的吸引力。身上的穿着虽然简单,可浑身上下透着一股独特的气质,总让人移不开眼。
与刚才对付鬼尸时的狠厉模样,简直判若两人。
陈宁看着凭空消失的鬼尸,又想起男子对付鬼尸的手段,心里又惧又怕——这人到底是什么身份?
还没等她想明白,祝寻的话就传来过来。
“你好,虽然我只是路过,可刚刚危急时刻也算帮你消灾了。这个鬼尸的修为很低,收你一百元。”祝寻望着陈宁,眸中带着浅淡的思索,“还有我新买的衬衫破了,不过是五十元三件的地摊货……”
紧接着,他便摊开手掌,神色带上几分谨慎认真,“加在一起的费用,你看着给点吧?”
给、给费用?
陈宁难以反应过来,只能呆呆地望着他。
“……你是觉得我开价太高了?”祝寻见她没答话,琢磨掂量着出价,艰难地做出退让,“这样吧,衣服的钱我不要了,收你一百?不能再低了。”
“不、不是。”陈宁总算回过神,他手忙脚乱地将钱包的现金全部取出,小心翼翼地递到了祝寻的掌间,“这些都给你了!谢、谢谢你。”
祝寻看着手中突然多出了一大把现金,极力压了压嘴角扬起的弧度。虽然是萍水相逢,可这波救人实在不算亏。
祝寻不装客套,收起现金起身。他看着满地的香烛纸钱,淡声开口,“你回去吧,那个鬼尸已经没了,魂魄也跟着散了,不必要祭奠。”
“这位先生!我在哪里还可以找到你?”陈宁还有些后怕,她见祝寻企图离去,急切地追加上一句。祝寻顿住步伐,领会了对方未出口的意思,“知道城西老古玩市场吗?我在那边摆摊。”
说罢,他便毫不留恋地转身离去。
……
几分钟后,祝寻在一幢破烂的居民楼前停下。他握住手中的现金,淡淡地叹了口气,一张脸平静得看不出悲喜。
一个月前,祝寻一睁眼就来到了这个陌生的陵城。
他的脑海中只剩下零星半点的记忆,难以连成完整的片段。可潜在的认知还在,祝寻很快就察觉出自己的不同之处——他没有饥饿感、没有痛苦感,起初的身躯总是明明灭灭,脆弱得似乎眨眼就会消散。
他不是正常的活人,而是一个随时都要散去的鬼魄。
所幸,铭刻在骨子内的术语咒法起了作用,祝寻顺从本能,连着修炼了几天才勉强稳固住自己微弱的命魂。他的命魂好似天生特殊,不仅不惧阳光,还像是个正常人。奇怪之余,倒也方便了日常行事。
除此之外,祝寻手中还多出了一个来历不明的纳灵袋,里面存了不少的捉鬼灵器。在外人眼中,随便拿出一个都是古董玩意儿,多多少少值些钱……
有句话说得好,既来之则安之。
祝寻对于这个光怪陆离的现实接受得很快。他虽不像寻常人会经历生老病死,可也想靠自己挣出一段安稳的日子。只可惜,他在陵城没有身份,又没外人口中说的‘文凭’,思来想去只能做个算命道士。
——拿人钱财,替/人/消/灾。
这在祝寻的印象里,是个颇受人尊重的行当。只可惜现实残酷,这里的人不怎么信鬼神,他一连摆了几天的摊子也没开张。所幸今晚运气好,遇上了低阶级的鬼尸,让他平白赚了第一笔钱。
……
祝寻想了想自己的遭遇,勾起三分乐观的笑意,抹黑踩着楼梯上去。再过两个月,这里就会和渡水胡同一起变为废墟。公寓内租客都已经走了个干净,只留下祝寻这个独苗苗。
没了人影的半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