跑?往哪儿跑?他举目四望,哪里都是火,都是黑炭。
“我要杀了你!”一道黑影扑了过来。
他连连后退, “你是谁?你是谁?你为什么要杀我?”
黑影不答,离他越来越近,越来越近,又一道火光喷出, 他看清了那人近在咫尺的脸。
“是你!?”
“少爷,少爷,醒醒, 少爷?您怎么了?”汤景焕睁开眼睛,头顶仍是熟悉的金丝帐,三个丫鬟围在床头看他。“少爷是不是做噩梦了?”
尚景焕里衣后襟已经s-hi透了,但他顾不上这些, 咬着牙恶狠狠地咆哮:“汤志用在哪儿!把他给我叫过来!”
叶思睿在来回踱步,他已经走了半盏茶的功夫。夏天舒在喝茶,边喝茶,边悠闲地看他。
“天舒兄,你别光喝茶啊,我请你来是要你帮我想办法的。”叶思睿被他的目光看得不自在,停下了脚步。“你倒是说说,我该怎么办?”
“我帮你杀了他?”夏天舒问,听他的语气,好像说的不是一条人命。
叶思睿早已习惯了他的说话方式,“还是算了吧。”他不放心,又嘱咐道:“等他来了,你可别再这么说。”
夏天舒喝了一口茶。
“大人?”叶阜不经小厮通报,就快步走了进来,“大人,你该出发了,再拖下去,就该晚了。”
“怎么这么快!今天不是还要升午堂么?”叶思睿惊问。
叶阜苦笑道:“从来没听说过哪位县令因为升午堂耽误了迎接上官的,您就别惦记着今天的午堂了,快随下官前去吧。”
叶思睿只好随他出门。主簿和典史已经在院中等候多时,装鞍的快马,还有随行的十几名衙役都已经准备好。叶思睿不情不愿地上马,跟随引路的衙役,打马向北城门而去。
知州巡查的公文半个多月前就发下来了。和临县虽然毗邻京城,还是划给江北州管辖。叶思睿有再大的神通,也无法请上官巡查时绕过和临县。知州官衔从五品。但是江北州属于直隶,江北州知州地位与其他知府相当。但就算如此,那也就是个从五品!叶思睿愤愤地想。从前东安县地方小,位置又不紧要,上司巡查对他来说还是第一遭。
这半个月,他除了处理公事,和何英练习骑s,he,就是在夏天舒耳边念叨。夏天舒听烦了,张口就是我帮你杀了他。有一回他说话时还让叶阜听到了,叶阜骇然的表情他到现在都还记得,虽然他和夏天舒都解释说是开玩笑了,但是叶阜看夏天舒的眼神还是一直不对劲。
据叶阜说,这位汤良工汤大人最是古板认真之人。古板认真!这描述瞬间便让叶思睿想到儿时的夫子。
一行人在北城门外摆开阵势,开始等待。北城门外的他□□的马等久了,低头啃噬地面的草根,叶思睿抖抖缰绳叫它安分些。
鸣锣九下,衙役开道。叶思睿带着官吏们下马行礼。
深蓝色的马车先停下来,后一辆马车上跳下一个弱不禁风的年轻人,走到前面,掀开帷幕,将马车里的人扶了下来。汤良工戴乌纱帽、幞头,身穿盘领窄袖大袍,前胸缀着白鹇补子,系着钑花银带。他才四十多岁,但是干瘦j-i,ng神。一双眼睛死死盯着叶思睿。叶思睿带着官员行两次揖手礼后,他方才微微点头。典吏们则是在各自掌案的带领下跪下行拜首礼,同样行礼两次后,汤良工叫了起。
“哪位是叶县令?”汤良工问,他锐利的目光却仍落在叶思睿身上。
叶思睿只得上前一步,“下官在。”
“关于青楼女尸一案,你上的折子本官看过了,还有一些疑问,还请叶县令待会为本官解答。”
他说得客气,距离感却摆在那里,叶思睿不会听不出,“这是下辊的分内之事。”
汤良工点点头,由身边的年轻人扶上了马车,叶思睿也重新上马,走在前面为知州大人引路。
到了县衙,汤良工叫随行的下人们前去客栈收拾东西,自己则随叶思睿去县衙。叶思睿让出了三堂正坐,自己坐在下首,超叶阜使了个颜色。叶阜亲自泡了茶奉上,用的茶叶正是从安顺侯府拐走的君山银针。汤良工端起茶碗看了看,“哦?县衙竟有如此好茶。本官若是没记错,和临县正产茶叶吧。”他眼中并无笑意,话中也暗藏锋芒。
你喝不出君山银针么?叶思睿心里腹诽,只是笑着解释:“平日也喝不到这么好的茶叶的,这是下官首次拜访安顺侯府时侯爷赏下的。”叶阜奉茶之后便坐在他下首,也笑道:“汤大人好记x_i,ng,和临县出产雾凇茶,如今春尾茶刚刚上市,虽比不得明前茶和雨前茶,却也别有一番风味,请大人品鉴。”
汤良工听了他的话,当即大怒,呵斥道:“你身为官员,不想怎么造福百姓,整天只在吃喝玩乐上下功夫,实在是不务正业!茶水解渴便可,哪来这么多讲究,不是铺张浪费是什么?”说完,喘了口气,又厉声道:“本官巡视诸县,理应秉公执法,凡是官员馈赠,一律不收!趁早收了你们那些花花肠子!”
叶思睿和叶阜只好起身上前跪倒请罪。
汤良工没有叫起,只是说:“叶县令。”叶思睿跪直身子,“下官在。”他收起怒气,仍是y-in沉着脸,翻着手上的公文,问道:“你在公文上说,那两名青楼女妓都是松和书院的举人吕恒虑所杀?”
“正是。”
“有何证据?”
叶思睿在公文上已经详细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