汉考克偏过头,依旧木着那张脸:“对。”
戴泽咽下嘴里的浆果,甚至来不及舔去嘴角溢出来的紫红色汁液:“怎么会?”
像是在回忆一样,汉考克道:“我只记得一睁眼就躺在医院里。”
戴泽好奇道:“研究医院?就像西伯利亚研究院?”
汉考克摇头道:“是那种老急诊室。我头骨裂了。”
戴泽想了想汉考克那颗能撞飞一艘帝国大厦那么大的巡航舰的脑袋,有些难以置信道:“你在开玩笑。”
“我不知道。”
汉考克坐在那,风吹动篝火把他身后的影子拉短又拉长:“他们说我本来想阻止一场抢劫,结果被他们打晕了丢到路边,四肢都被折断,头骨裂了,还有脊椎。医院本来想给我下死亡通知,结果盖上白布的时候我又醒了。”
戴泽道:“那他们肯定吓坏了。”
汉考克挑了挑眉:“他们吓坏了,差点报警把我抓起来。”
戴泽皱眉思索了一会,然后道:“所以你本来是个普通人,然后在这一次意外中得到了什么,超能力?”想了一会,他又道,“你既然不记得以前的事了为什么还记得自己的名字?”
“他们让我在清单上写约翰·汉考克,我以为我就叫这个。”
说完汉考克从篝火旁拿出鱼,鱼皮烤得金黄酥脆,撒上调料,一股香味蔓延开来。他把其中一条递给戴泽。
这条鱼湿菱形的,张着一张大嘴,嘴里是一排密密麻麻锋利牙齿,瞪着的眼睛非常凶狠。
理论上来说,这种鱼一般是在热带出现的,亚马逊河尤其集中。
所以他十几分钟到底跑了多远?
戴泽安静地啃了一口鱼肉,撇开这个话题不谈,又问道:“就没什么人去找你?亲人,家人,朋友,迈阿密的话,庞大的亲戚群体应该是他们的特色。”
“没有。”
说完汉考克一口咬掉了食人鱼的头。
戴泽动作渐渐慢了下来:“所以你这,几十年,一直都是——”
“一个人。”
他看了汉考克一眼,这个超人依旧是一副对什么都无所谓,对什么也不上心的表情。
他试图说点什么来缓和一下气氛:“其实这也挺好的,随时都可以来一场无牵无挂的长途旅行,洛杉矶很不错,化,前不久他还评上了全美最友好城市前三——”
话还没说完,房间里老旧的,老是看着看着就自动关闭的电视机在这时候自动开了起来。
洛杉矶晚间新闻,主持人义愤填膺地,毫不顾及形象地对汉考克今天白天为了救下一个失控热气球里的小女孩而不小心撞烂了他们媒体大楼楼顶的巨型招牌的行为进行了大肆批判,言辞激烈,老调重弹,大多都是类似于什么“他不配做一个超人,我们不需要这样的超人”一类的言论。
戴泽一句话噎在嗓子里。
汉考克摊手:“他们不需要我。”说完他满不在乎地道,“说得好像我想呆在这里一样。”
洛杉矶的人民或许热情,但他们热情的对象绝对不包括汉考克。
他不能否认汉考克的行为方式或许是有那么些问题,但他同时也不能理解洛杉矶市民们对他几乎是劈头盖脸的,谩骂?
这就像人类与变种人之间的问题一样,普通人恐惧这种未知的力量,所以他们会本能地抗拒,力量小的被人伤害,力量大的伤害别人,一切都走进了一个纠缠难解的死循环。
戴泽忽然不知道要说什么。
就在这时,汉考克停止了咀嚼的动作,他看了天上一眼,接着猛地飞到天上,下一刻,戴泽听见了什么金属铁皮被撕碎的声音。
他抬头,上空是一艘庞大到几乎称得上遮天蔽日的九头蛇飞行舰,并且还自带了隐蔽和透明功能,在汉考克撕开它的舱门后他终于无法保持他的隐形状态,接着超人飞到飞行舰底下,就这么大喇喇地扛着飞行舰把他丢出了洛杉矶上空。
超人又重新回到篝火旁边,他看了眼戴泽手上啃的差不多的鱼骨头,沉声道:“进去吧。”
说着他自顾自地转身往屋里走。在走到一半的时候他发现戴泽并没有跟上来,又不得不转过头去看他。
戴泽依旧坐在那里,漆黑的眼睛盯着汉考克。他忽然:“汉考克。其实我们的情况很像。”
似乎在组织措辞,在说完后他停顿了片刻,然后才继续道:“我曾经,不对,不应该说曾经,我现在也是,就像你这样的,帮助别人,别人却厌恶你,救了人命,他们却排斥你。你应该知道了,毕竟你作为洛杉矶英雄在纽约都能那么出名。”
“超级英雄的存在美化了‘英雄’这个词,所以一旦事情脱离了既定的轨道,他们就会觉得,这是不应该的,这是错误的,超级英雄不应该做这样的事情。其实想想你有这么大的能力,不做坏事就已经很本分了,他们竟然还会因为你不擅长做好事而批评你。虽然我是觉得你可能某些行事方法确实存在问题,我是说——”
戴泽抬头,然后站起身,他看到汉考克站在门口,眼睛沉沉的看不出情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