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恩泽知道自己现下的眼神有多么的伤人,可这沈元郎刚才的做法不是更伤人心么?
沈元郎瞬间颓废,歪斜着身子,险些栽倒下去,他扶着桌子,那管家急忙上前,搀着他的手,扶着他坐下。
桌上烛光微微,随着寒风忽明忽暗。
“爱一个人就会担心他今天有没有吃饱,有没有穿暖,有没有人欺负他,有没有不开心……”
沈恩泽猛然望向那管家,这话是那沈元郎对着自己说的,可这管家却知道,还能一字不差地说出来。
“沈公子可否出这阁楼说话?”管家做了个请的手势。
沈恩泽简单处理好伤口,合上衣襟便跟着那管家出了门,关门时,沈恩泽看了眼那坐在桌前耷拉着脑袋的沈元郎。
“刚才那段话是沈太夫人,也就是沈老爷的母亲对太老爷说的。太老爷背叛了两人之前的誓约,爱上了萧家的小姐,太夫人一时气结,做出了傻事,自己也跟着太老爷去了。那时的老爷才刚满十五岁,正是好年华,却亲眼目睹了这样的事,所以后来老爷处处算计,终于毁了萧家,也毁了他自己……”
“太老爷和太夫人死的那夜正是城中时夫敲钟之日,而这敲钟每五日一次,每每这时,老爷就会上这阁楼远远望着这楼下的祠堂,想是忆起以前的事了吧,所以性情大变,六亲不认……”
“先前老爷害死的那九个人虽死的冤枉,可我毕竟要效忠的是老爷啊,所以一直替他隐瞒,他自己常常思起也痛心疾首,但却无能为力。他总归还要撑起这沈氏一族,不能让这先辈的努力付之东流,不能让这沈家满院的人遭受灭顶之灾,他自己不是不愿以死谢罪,却是不能啊。这次有幸遇见沈大人,万望大人救救我家老爷。”
沈恩泽听这管家说完,沉默良久才道,“你凭什么就相信我会帮他?”
“沈大人对我家老爷情真意切,我是看在眼里的。”
“那你又如何相信你那阴晴不定的老爷就当真不会杀了我?”
“我家老爷早就有自救的心,却无人相助,而沈大人想必也知道了我家老爷本来早就可以对你动手的,却迟迟不肯,这说明他已经在和自己抗争了。沈大人!”那管家说罢却突然扑通一声跪地匍匐行大礼,“请您务必救救我家老爷!”
沈恩泽仰头看天,却见那乌云蔽月,压抑至极。他闭上眼睛,缓缓吐气,“我自会安排,你且退去吧。”
原来那系统不只是失忆,终究还是失了心智。
沈恩泽理了理情绪后,转回阁楼,推门而入,桌边之人回头望着他,眼神空洞无物,跳动的烛火映着那毫无表情的脸庞。搭在桌上的手指苍白颀长,指尖却殷红泛黑,桌上的绸布被染湿星点。
沈恩泽回看他,勾起一抹笑意,那笑意贯穿眼底,薄唇亲启,淡淡一句,“元郎。”
☆、人皮灯笼记10
清晨初阳的第一缕光溜进那沈府最高的阁楼之中,打在沈恩泽露出被子的半截胳膊上,虽有阳光,但还是凉飕飕地,没多大会沈恩泽就被这凉风给吹醒了,他连忙缩回胳膊在被子暖了暖后才露出两手指揉了揉自己的睡眼。
顶着一头鸡窝,四周瞧了瞧,昨晚的记忆袭来,沈恩泽不免觉得自己的肩头疼痛地厉害,他伸手摸了摸,恩,不错,还知道帮本小爷处理处理。不过话说回来,这地上滚了一地的衣裳,却全是自己的,那人的衣裳去哪了,那人去哪了?
沈恩泽在临时的床上写着大字,身边的位置早就凉透了,看来那人走的早。沈恩泽无聊了会儿,这才想起昨天那朱长秋邀自己去萧家打探情况的,他整了整精神,准备一跃而起,思及上次的经验,还好收住,小心翼翼地爬下了床,捡起自己的衣裳,准备套上,诶,这上面全是血迹……
他左右一环顾瞧见床头边上的衣架上有一套新衣裳,那不是前日里沈元郎带自己去定做的么?这么快就做好了?沈恩泽心情不错地扯了过来,看了看规格,弄清穿法后就给自己套上了。嘿,这带毛的家伙穿着果然暖和许多。
临走前沈恩泽还是洗漱洗漱,扎了一个新的发髻款式,这还是在朱长秋那儿学来的呢,果然有个娘子就是好,至少表面功夫不会显得太邋遢。
刚下了楼就瞧见自己拿两小厮打着哈欠站在那,眼皮支撑不住地一个劲儿往下垂。
沈恩泽猫着步子走过去,在他们脑门上一人一个小锤子,下手很轻但却将那两人吓得不轻。
“啊哈,沈公子起身了,老爷让我两在这恭候多时了。”
“是啊,是啊,老爷吩咐,您一下楼就让我两带你去听花小筑用餐呢。”
沈恩泽吊着眼睛看那两小厮,“那就走吧。”
“好嘞,好嘞。”
到了目的地,沈恩泽才发现那沈元郎根本不在,“你们老爷怎么没在?”
“回公子,老爷一早就上铺子里去了。”
沈恩泽挑眉,感情是自己想多了,还以为那沈元郎一改常态,是要事后负责的节奏,原来并不是。
这日,沈恩泽就像嫁了人的小媳妇一样守在沈府一整天等着那沈元郎回来。可惜,月上枝头,也没有等来。而这会儿,沈恩泽就得出门去见那朱长秋了。
他时不时望着窗外仆人的动静,一边极不情愿地搜出自己的紧身衣,也许下一秒就有人跑进来说那沈家老爷回来了。
可惜,这终究没有成真。沈恩泽蒙了面,便瞧着人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