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两日天气一直很热,到晚上也没怎么缓和,仿佛又回到了夏日里,但有前阵子那几场薄霜为鉴,大家都害怕更大更严重的降霜出现,纷纷赶工收割,就连蒲元村附近的几个村子也受影响跟着收割了青稻。
之前凉夏米的情形还不确定,夏村长也不好多说,现在落了定,他一早就派人通知了信源县的几个里正,不到晌午,五个里正就全都赶到了夏家。
经过一上午的铺晒,三个簸箕里的凉夏米都彻底干了,香气虽较昨日淡了一些,但持久依然,米粒保持了翠绿的同时,还显得更加通透,翡翠一样。
几个里正从初见的震惊与激动中缓过神来之后,便和夏村长一起,按照阿篱的示意逐一品尝三个簸箕里的生凉夏米。
“怎么样?你们觉得哪个最好吃?”三种米都品尝过后,阿篱问几个人。
六根手指齐齐指向中间的圆口簸箕。
“果然是六成熟的这个!”阿篱高兴地拍拍手掌,笑眯眯地看着沈青池,晶晶亮的眼睛里不乏小小的得以之色,像是期待被夸奖的孩子。
沈青池抿嘴而笑,伸手揉上他的头顶。听说,头发能看出一个人的性格。不同于自己的强韧,阿篱的头发很柔软,摸在掌心很舒服,就像是他的人一样,乖巧柔顺,但是又有自己的坚持,让他身边的人无法不喜欢。
“阿篱小哥,你......真的是要无偿把这做新米的方子教给我们?”一个五十岁上下的里正不敢相信地看着阿篱,直到亲眼看到他肯定地点头才激动地握着阿篱的手感谢了好久,弄得阿篱脸色胀得通红。
“好了好了,你可别把阿篱小哥吓坏了。”另一位满脸笑容年纪也仿佛的老里正把阿篱“解救”出来,然后和几个同来的粗略商量了一下,对阿篱说道:
“阿篱小哥,我们虽都是些土里刨食的庄稼汉,但粗浅的道理还是懂的。你做出来这新米,恐怕在整个天虞国都是独一份的,靠着整个,我们也能赚上不少银钱,在这样的年头里,救的可是我们信源县上上下下无数人的性命,这样的大恩大德,我们无以为报!听老夏说,你们是来买青米的,这样吧,咱们信源县做出来的新米,只要你们要,我们就先卖给你们,价钱由你们来定!你千万不要推辞,不然这方子我们用了是不会安心的!”
几位里正的态度很是坚决,就连夏村长也坚持如此,阿篱求助地看向沈青池,见他微微颔首,才应承了下来。
做凉夏米最关键的是把握好蒸的分寸,而这恰恰是很难掌握的。阿篱入门的时候因为素茗的故意为之,所以在后厨打下的基础很夯实,这才能很好地把握温度,但这些种田的把式可做不到。
阿篱可以在蒲元村坐镇,组织全村统一蒸煮青米,但整个信源县十几二十个村子,挨个村子跑,不累死才怪。最后商量出来的法子是,每个村子派几个人来蒲元村跟着蒸米,然后回村组织一起做新米。
这已经是能想到的最好的办法了,但阿篱心里还是没有底。只是跟着做两天,能比较准确的把握好火候实在是不容易做到的。这些稻米本来就没成熟,如果在蒸煮的时候再出了问题,那后果是不敢想象的,这太冒险了。
堂屋里,夏村长和几位里正推算着青稻收割、打场、脱壳需要的时间,然后好确定蒸新米的时间,阿篱就坐在西厢房的门槛上想着到底该怎么办。
“闷在院子里也想不到什么好办法,我们出去走走,放松一下。”沈青池抓着阿篱的后衣领把他拎起来,然后拖着往院子外面走。这两天,不是猫在厨房里烧火,就是守着院子里那三个簸箕,他早就想要出来透透气了。
“好啦好啦,我和你一起出去散步,你不要这样拖着我,好难受!”阿篱死死抱紧阿青拖着他的手臂,皱紧眉头表现自己的不舒服,终于成功地恢复了自由之身。
他们一路往东走,不久后就出了村子,两边是一块一块的菜田,大多种着小油菜、冬菠菜、香葱、冬菜等,绿意盈盈的,也有大白菜、萝卜和芥菜之类北地常见的蔬菜。
凉江流域在最寒冷的时候水面也不会结冰,像冬菜、冬菠菜之类的蔬菜,就算是在冬季也是绿色的。所以,秋收之际,走在南国的田地间,看到的景致与北国极目的枯黄衰败不同,这是还满是生机勃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