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妖是怎麽回事情,找他麻烦!苍穹眼底凝聚风暴。
他从来都不在乎世俗眼光,尤其对一个看不出是何来历的众生,他更不觉该用人间那套礼仪来对待;他不是颛孙乐天,他没有那样仁厚的心胸,他向来只关心结果而非过程,就像现在,他要知道颛孙乐天的去处──哪怕是伤了朱嫘也会逼问出来。
「你又这麽凶!为什麽你总这样,忽冷忽热的对人?」将朱嫘往身後又推了推,皱紧眉,寒玉脸上满是不认同,银灰色的眼中藏著落寞。
才以为跟苍穹的关系有大大的进步,没想到他还是一样!冥顽不灵、冷酷不近人情、变脸比翻书还快──是不是苍穹在戏耍他呀?左右他人心情的感觉真的很有趣吗?
他不得不承认,他会因为苍穹的言谈举止快乐或者消沉。
当苍穹为了他将两抹孤魂召回时,他很高兴;当苍穹为了他被嗔魔打得重伤时,他很担忧;当苍穹揽著他登上飞檐观看缤纷烟花时,他很开心;当苍穹用一种看待毫无瓜葛的陌路人的眼神望著他时,他只觉得难受。
凡天扔给他的书里头没有教过,当一个人会因为另一个人或喜或悲时,这份在胸口澎湃激昂的陌生情感要如何控制?
苍穹脸上的线条因他一席话益发冷硬,「我怎麽对人是我的事,要是你不乐见,大可走的远远别来烦我。」妖似乎被宠过头了,现下居然对他说起教?他有没有搞清楚自己的立场?
或许他对寒玉真有那麽点偏私,但还没到达可以任由他无理取闹、自己一昧纵容的程度;让寒玉,是因为相信单纯的他不会无故刁蛮任性,就算再孩子气也有个程度,会多所节制──要是寒玉以为他可以因此恃宠而骄、恣意妄为的干涉一切,那就是打错了如意算盘。
「果然你还是讨厌我的……」苍穹叫他走远点,别去烦呢。寒玉苦笑著,隐隐约约,他似乎听见自己身体里传来破碎声,胸口难受的疼。
苍穹没说错,而且一针见血。他们的关系起因於自己死缠烂打追著苍穹要替两个孩子讨回公道,可在这几个月的相处中,他以为他们应该是朋友了?还是说,其实一切都只是他的幻想,苍穹到底终是将他视为异类?
「……这是毫无关联的两件事。」冷著张脸,苍穹刻意忽略寒玉带著几分苦涩的表情与在自己心底漫溢,说不出的心痛感。他承认自己焦躁之间又说了重话伤害到敏感纤细的妖,可他现在没有时间去安慰那只老胡思乱想的妖,他得在颛孙乐天出了事或闯了祸之前找到他。
一想到总捅娄子的人不知跑去哪、有没有发生意外,苍穹脸色更难看,趁寒玉一时不备,蓦地探出手又重握上朱嫘的腕。
「我最後一次问你,颛孙乐天呢?」
因咄咄逼人的他的慑人威迫感呆怔,自知理亏,同时也挂念著颛孙乐天的朱嫘只是咬紧了唇沉默,不断回头望向远方那片异样的漆暗。
「苍穹!放开手!」见朱嫘白皙的腕间已经被不自觉加重力道的人掐出五指痕,寒玉惊叫著拉过她的手,「话不能好好讲,非要吓坏朱嫘、伤了朱嫘,你才满意吗?为什麽总是这样呀!」
打算再次拨开苍穹紧扣著朱嫘的指,这次寒玉费了好大一番功夫却始终未能成功,才要说服蛮横的人松手,却不料一抬头就对上一双锐利中带著藐视的眼眸,气的他猛烈拍打起苍穹手背。
他不知道自己是什麽,不过既然苍穹喊他声妖,他想那便是事实;或许以妖类来说,他真的很没用,不过苍穹犯不著露出那种表情吧?他知不知道他看了会难过,会很难过的……
佚千年(三十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