胥华玦看着她在各种店铺前停留,时不时的买些小东西,或者和店主询问价格,似乎是不会杀价的缘故,也不吝惜胥华玦的钱包,她买东西格外的迅速。只是仿佛对什么都很有兴趣,什么都去看看,像个小孩子一样。
惊觉自己脸上不知什么时候出现了笑意,胥华玦看着前面的云悕仰头用目光追逐着一只蝴蝶忽的转过身来,脸上带着干净单纯的笑容。
☆、为妖
很久很久以后,胥华玦也曾问过自己,明明开始时那么轻松自在的相处,为什么到了最后却会走得那么辛苦?每到这个时候她就会不由自主的想起多年以前的那个下午,求不得,是她最大的苦,而恰恰拦着她不让她得到的,正是她自己最清明的克己自制。
因为明知是陷阱,所以才无论如何,都不许自己走进去。
胥华玦的身手好到什么程度?就在云悕转身的那一刹那,就在胥华玦已经读懂那张脸上的每一点笑意云悕却还没有看见自己的那千分之一秒,胥华玦闪电般拧身回撤,藏身在一个落地广告牌后面。
她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要躲,只是心里那颗心脏竟然隐隐的跳出了让自己不能忽视的频率。
多蠢啊!堂堂胥华玦,哪怕是榴弹炮炸在自己身前她也不见得皱皱眉,却在这么一个平凡的下午被触动。
她静静的闭起眼睛,那个瞬息之间印在眼里的笑容在脑海里重新浮现——浅浅淡淡,清澈如水,自由,纯净,轻盈,淡漠,仿佛是浊世中的精灵,并不超凡脱俗惊心动魄,却是无法言喻的自在飞扬。
孑然一身。
胥华玦从未像现在这么觉得过这个词多代表的不是孤独,而是自由。
无牵无挂的自由,什么也不在乎的自由,万事不萦心的自由,无悲无喜的自由,孑然一身。
胥华玦没有再跟着云悕走下去,那个笑容印在她心里好像一颗刺扎在她心里,她蓦然想起她买下这女孩的那一天,她对着自己微笑,好像笃定只要她开口,没有任何人能拒绝。她报价给自己的时候,好像理所当然,自己值得这个世界上的一切珍贵。
那种心灵上绝对的强大有一种震慑力,好像高高在上,没有刻意,仅仅是,她本来就在比你更高的位置上。
那些事情她不在乎,是因为真的,根本就不值得她在乎。
就好像一个人不会在乎一只蚂蚁对自己有什么看法,也不会在乎一群蚂蚁对自己指指点点。根本不是同一个世界的人,所有人对她来说都没有被在乎的价值和必要,她矜贵得什么也看不上。
唯一的例外,是胥华玦。
这样的人,承认自己属于胥华玦,可是这不是臣服。胥华玦感到一种焦躁,好像一条蟒蛇对她虎视眈眈,她温驯只是因为没有必要,没有必要伤害她,没有必要背叛她,因为她什么也不在乎。
胥华玦回到住处给自己倒了一杯红酒,打了个电话,在云悕回来之前,她想要的东西就已经被发到她的电脑里。
云悕进门开始胥华玦就一直盯着她看,那张脸上淡然如常无悲无喜,只有清澈见底的无瑕。
“云悕。”胥华玦突然招手叫她:“过来。”云悕提着手里的东西就过去了。
胥华玦无语:“先把东西放好。”云悕一个口令一个动作,一一照做。
胥华玦坐在乌云一样的大沙发上,那沙发稳稳当当王座一般将她托在怀里,于是她益发的像个王者:“跪下。”
云悕依言跪在她脚边。
“告诉我,你的事情。”
云悕茫然的看着她,胥华玦才发现她的问题对于木偶人一样的云悕太难了,但是一想到下午时看到的那个人神采飞扬的灵动,又不禁一股怒火从胸口窜上,她一把提起云悕的领子,两人高挺笔直的鼻梁压在一起:“你是在骗我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