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脸青色胡茬的男人坐在床边,凝视着床上面色灰白的男子,他的胸膛掩盖在白色锦被下,几乎看不出起伏。
“或许,这对他是最好的。”
温柔地将男子的手放回被子里,白夕淡淡说道,深黑的眸子幽深一片,看不出是悲是喜。
“你胡说什么!我不许他死!我不许!”
男人毫无征兆地发火了,双臂一扫,桌上的杯盘碗盏便砸到地上,一阵凌乱激响。侍候在门外的小环吓得大气也不敢出,不过两天,将军已经摔了五次桌子,实在吓人。
“卫南,你后悔了。”
白夕斜他一眼,嘴角挂着狼狈的笑意。
“你可以让他生不如死,却不能使他起死回生。”
“我还没有玩够,你居然敢死!你给我醒过来!醒过来啊!”
白夕的话成功激怒了男人,似乎忘了床上的人再也经受不住丝毫粗暴对待,男人抓起他的身体,猛烈地摇晃起来。
男子什么反应都没有,只有一丝血线沿着发青的嘴角流下,渐渐染红了白色被面,晕开一朵又一朵艳丽的花。
“清……”
看见男子毫无生气的样子,男人终于妥协,将小心他收进怀里,男子瘦削的身体仿若嵌入男人身体里一般,被遮盖地严严实实。
粗糙的大掌在男子身上轻抚,每到一处,男人的眉头便皱紧一分,这具身体真的好瘦,瘦到每一处都硌手。
心,居然会痛,痛得有些喘不过气。
“你应该有办法救他的,就这一次,我答应你任何条件。”
“任何条件?”白夕一挑眉,明显对男人的提议很感兴趣。
“当然,除了他。”
这一次,男人的表情变得很柔和,冷峻的嘴角微微翘起,露出一抹深藏的笑。
“我什么都不要,我只希望你好好待他。”
“你……果然对他……”男人的表情警惕起来,搂着男子的手也无意识地加重了力道。
“呵呵,很好笑吧,我说过此生不谈情爱的,却栽在了他手里。”
白夕走近床边,落座在卫南身侧,但视线始终胶着在男子平淡无奇的脸上。
“卫南,我要你明白,即使我能保他一命,他的生命也不会长久。他受过太多苦难,身体早就毁得一塌糊涂了,也许,让他静静离开是最好的……”
“我不许!我不许他死!”
“你这又何苦……”白夕苦涩一笑,“情之一字,伤人最深。你已伤他到何种地步,你从未想过吗?”
“我……”
卫南一时语塞,怀中之人冰凉的温度隔着薄薄的衣料侵染过来,他对季清所做的一切,都伴随着这阵慑人的寒冷侵染到他的记忆里。
季清总是在哭,疲惫地躺在他身下,或者跪在他面前,静静流泪。
他竟从未见过他的笑,哪怕,短短一瞬。
忽然之间,卫南有种预感,即使救回季清,他也已经永远失去他了。
原来,从未珍惜过的理所当然的存在,失去得如此轻易。
“你说他快死了?”
坐在铜镜前描眉的少女听见紫衣女子的话后问道,语气里有掩饰不住的惊喜。
“是的,小姐,他……的确快要不行了……”
紫烟沉重地点点头,昨天她经过厨房,看见照顾那人的小环蹲在炉子前边煎药边哭,便觉得事情不妙,后来差人打听仔细了,才知道那人竟在将军面前自戕……
其实,平心而论,她并不讨厌他,甚至还有一点点喜欢。自己从小跟在小姐身边,见过数不清的俊美公子,但没有一个能像那人笑起来的时候春风化雨般温柔。
可是,就是这样一个人,被小姐逼至绝境,用那样不堪的手段……而自己,则是帮凶。
“紫烟,你不替我高兴么?”
察觉到紫烟异样的沉默,白岚有些不悦地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