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后开开心心地回到王宫,着实过了几天舒心日子。外出的国王回到宫中,王后只告诉他公主因为任性地缠着猎人出去打猎,被森林里的野兽撕碎了吃掉了——猎人?失职的猎人已在前几天被处死了。
国王痛哭一场之后,形销骨立,生不如死。王后冷眼旁观,并不同情。她对她丈夫曾经热烈如火的深爱,已被失望与绝望消磨得一息不剩,这个男人爱的只是雪一般的肌肤、血一般的红唇、炭一般的黑发,他爱的只是年轻的容颜、青春的活力,不是燃烧不尽的深情。
她仍是城堡中唯一的王后,她托着华美的圆裙走上高塔,笑吟吟地望向这面传自她母亲的魔镜,“镜子镜子,墙上的镜子,谁是这个世界上最美丽的人?”
水一般的镜面波动了一下,森冷又暗含隐忍的声音响了起来,“是……白雪公主。”
镜面映出了王后瞬间扭曲变形的容颜,“她还没有死?!这是为什么!!”
“一位穿银色铠甲的骑士与七个小矮人救了她。”
“穿银色铠甲的骑士,”王后尖长的指甲深深地掐进掌心皮肉里,“是了,她那么纯洁可爱,谁都爱她,连路过的骑士都会下马救她!她一定会打败我,成为主角!不!她一定要死!她一定要死!”
“来人啊!给我拿几把华美的梳子!”她厉声尖叫。
她在梳子上涂上毒药,又将自己打扮成了上次的老妇。
骑士正在花园里带着公主镜游园,浑身缀满珍珠的公主镜对英俊倜傥的骑士有非同寻常的好感,她主动而热情的邀约,优雅风度的骑士当然不能拒绝女性的要求。
“骑士!”从高塔上奔下的巫师高叫道,奔跑的风掀起他的袍帽,露出他满布咒文的半张脸。
公主镜被那森冷而怪异的容颜吓得一声惊叫,哆嗦着躲入了骑士的怀抱,“他,他!”
巫师一把将公主镜从骑士怀抱里拽了出来,拉起骑士就跑。公主镜惊叫着跌落在花丛中。
骑士想要回头去扶她,却被巫师一把攥住了手,“你喜欢谁?”
“你,你!”骑士诚惶诚恐地尖叫道。
“那走不走?”
“走,走!”骑士继续尖叫道,一边跟着巫师往外跑一边回头喊道,“我对你致以最诚挚的歉意,公主镜小姐!我的爱人抓住了我的手,我舍不得放开!请容我回来再扶你起来!”
“你们都去死!”公主镜哭着说。
三角镜从低矮的花丛中冒出个脑袋,讨好地说,“需要我为你服务么,小姐?”
“滚开!呜呜呜……”
“噢,真是一把糊涂账,”站在阳台上往下围观的鼻毛说,“看吧,死胖子,相信爱情的人都是傻子。”
“我只想我的骑士离开那个妖魔,”胸毛满含忧愁地望着骑士远去的马蹄,“那家伙早晚有一天会害碎他……”
骑士与巫师急匆匆地赶到了森林深处的小木屋。善良纯洁的公主正与老妇隔着门交谈,“不,不行呀老妈妈,上次的束胸太紧啦,我差点被勒死。幸好有一位英俊的王子路过,救了我……是吗?今天不卖束胸,卖美丽的梳子吗?”
“是啊,你的头发是不是炭一样的黑发呢?如果是传说中那样美丽的黑发,就需要我这些精致小巧的梳子啦,只有它们才能陪衬得上你乌黑的秀发呢,”老妇说,“你开开门,就能看到这些精巧的小玩意儿。”
一把梳子也不需要多少钱呢,纯洁的公主想,当我在王宫的时候,我有多少把美丽精致的梳子呀,我只买一把,一把就足够了。
她拿着小矮人们的积蓄打开房门,王后惊讶地说,“哎呀,你的秀发果然和我记忆中一样美丽,快来试试我这把漂亮的梳子吧。”
她将毒梳子进了白雪公主的头发,公主很快毒发倒地,王后夺路而逃,等候在场外的小矮人们放下盒饭,应声冲进了森林木屋的布景区,“啊呀,这是怎么了!公主!”
巫师用魔杖戳了戳在一旁打哈欠的骑士,骑士向前踏了一步,打着哈欠化出人形——当然,我们说的是能被人类看到的那一种。
“嗨,你们这群愚蠢的小矮人,”骑士说,“我又从这片森林路过,竟然要我一次又一次见证你们的愚蠢。将她扶起来吧,看看她的头顶有什么呢?你们这些跟她一样不长脑子……”他说到这里,捂着脑袋顿了一下,仿佛被虚空中的什么敲中了头盔,“咳……你们这些废物!”
小矮人们拔下了毒梳子,白雪公主轻叹一声之后苏醒了过来,“啊呀,难道我又死过去了吗?是谁救了我?”
“是上次那位银色铠甲的王子啊。”
“他人在哪里呢?我要好好地谢谢他呀。”
“他刚刚还在这里,一下子又不见了。”
骑士搂着巫师坐在马背上,一晃一晃地踱回王宫,这条走了三遍的老路已经被从未出过王宫的他记进了镜架里。“嗨,斯笨亲爱的,这回该给我奖赏了吧。”
“我这次可没答应过你什么。”巫师说。
“嗨,你不能这样,我以为我们都默认了呢!”骑士委屈地咕哝道,“上次你没有亲对地方,我已经难过得三天睡不着觉了。”
“狗屎,你每晚都拿着一瓶伏特加上来烦我!”
“那是因为你还是没有说清楚,人类喝伏特加和我们喝伏特加的感觉有什么不同呢。”
“这么想知道,下辈子去当人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