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俊很懂事,他点点头:“我知道你是为了查案。”可是转而,他又问,“宁哥,你知道为什么你在黑门那么起眼吗?”
“为什么?”
“你和我们不一样,我们混惯的人,嘴上有情,眼里没有。”他看穿一切般盯着宁奕,像揭一层新结疤的皮子一样撕开宁奕的回避,“你虽然看起来难以接近,眼睛却不会骗人。”
关俊有点不甘,又不得不承认:“你喜欢他。”
勺子在碗里胡乱地捞,搅碎油汪汪的红汤,宁奕不吱声,也不肯抬起头,怕泄了目光:“你都说了我不是,我又怎么可能喜欢他。”
“感情的事要是都能由自己说了算,那我希望你喜欢的是我,不是他。”关俊切切表白,伸过来的手指,离宁奕的手背就一点距离,还是选择收了回去,“其实你喜欢谁,我都会祝福。”
这话说的,连宁奕自己都快信了,信了他们之间的吻是真的,身体上噼里啪啦的反应是相吸的,他看他的眼神都不仅仅是r_ou_体的yù_wàng和一个胜负的玩笑。
“可是宁哥……”关俊接下来说的话,犹如一盆当头冷水,“你了解他吗?”
“你知道他是个什么样的人吗?”
“他也……喜欢你吗?”
阳光起来了,一点点漫过街道,照进小巷,照亮半张桌。
宁奕抬头,火红的太阳让他看不清对面的人脸上的表情,就如他一样无法道清一些事,那些问题,他想了想,不得不承认,他一条也回答不上来。
比他还迷茫的,更有甚者,比如此时匆匆赶到陈理德仁爱医院高级特护病房的文荣。
文堃去世于凌晨03:48分,身边只有一个管家lee。
和关泽脩一样,他也接到了电话,本来lee叔第一时间联系的是文堃的亲生儿子文荣,但老先生给这位少爷打电话时,他正在床笫上快活无边,一看是老管家的来电,干脆将手机扔到枕头下面继续颠鸾倒凤,等到天浮大白,接到噩耗,关泽脩已经作为家属,将医院的事处理得七七八八。
于是他也就只能粗着脖子,做个身后孝子扯开嗓门追责:“到底怎么回事,我爸昨天还好好的,怎么出的事!”他盛气凌人地环顾一屋子人,指名老管家,“lee叔,你说。”
老先生没日没夜守了几天,又经历了彻夜折腾,这会儿站起来都颤颤巍巍:“也不知道是谁,送了一台坏的轮椅来,二老爷……二老爷去检查的路上摔了,回来就不对了,是我不好,没看好他。”
文荣一时间就跟找到发泄的源头了,直接拿出大家主的威势,将矜矜业业的老先生骂得身子都缩小了一圈,摇摇晃晃的要倒。关泽脩快了两步,扶着他坐下,拍拍他的肩,又冲发怒的文荣指指墙角那台轮椅:“车我查过了,前小轮卡住了,后手刹也不是很灵活。”他看着文荣吃人的眼睛,“不是医院的东西。”一句话,就让表兄露了怯。
适逢文堃即将出院之前,文荣不得不联想广济堂撂下的狠话,一语成谶,他爹老子代替他,坐了轮椅。背上一阵倒寒,唰得就s-hi透了,文荣不讲话了,空调恒温如春的房内,豆大的汗滚下额头。
文家的律师也来了,在一旁等了好久,这会儿见人都静下来了,清了清喉咙站出来:“各位请节哀。”没人打断他,几个叔伯在场,都是占了文氏股份的,律师要说的事正是大家最关心的遗嘱问题,“根据文堃先生身前订立的遗嘱,他将自己名下的所有不动产、股票、和10的股份交由其子文荣先生继承。”
“你他妈开什么玩笑,我爸手上有32的文氏股份,那22去哪儿了!”文荣简直疯了,要不是顾忌几位叔伯,他早就冲过去抢律师手上的文件自己看了。
律师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以毫无起伏但字正腔圆的声音继续:“剩余的22的股份,根据文堃先生的意愿,将归入关泽脩先生名下,由他继承。”
“妈的。”文荣再也憋不住了,他跳起来就要打人,“我爸怎么可能做这种决定,姓关的他一个外人,凭什么继承我们文家的财产,你给我爸下了什么降头!这文件是假的,小野种,是你搞的手脚!”
文荣吼声招来医院的保安,看不得他丢人现眼,几个叔伯发话了:“文荣,再胡闹就出去!”拦住了侄子,又转向律师,“二哥签字的时候,神智清醒吗?都有谁在他身边?”胳膊肘往里拐,到底亲疏有别,关泽脩站在一边,不发一言。
律师早有准备,一一将材料和事先准备好的录影播放个大家看,从文堃自己的口述中,他的确把股份的大头都给了这个外甥,并要求他排除万难,将文氏旗下产业的市值在二年内上升20个百分点,做不到就要放弃继承权。
商人趋利,这段话说完,大家都沉默了,数双眼睛在眼睛呼哧红眼的侄子和沉着儒雅的外甥之间来回,有了主意:“如果这是二哥的遗愿,我们没理由反对,泽脩,别让你二舅失望。”二年20个百分点,比起扶不上墙的侄子,或许可以让外甥放手一搏,反正也没损失。
关泽脩这时才恰恰开口:“我尽力。”比起空口大话,这三个字,倒是听着顺耳得多。
文荣知道大势已去,狠狠咬牙,伸出手指,在关泽脩面前点了两下:“你有种,你等着。”
他像一节刹车失灵的车冲出病房,一路撞开好些病人护士,撞倒一台配药车,胶囊药丸洒了一地,他无比嫌恶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