雅的白裙穿上,头上的钗环也减了又减,再从库房里找出了去年徽州进贡的两方上好的松烟墨命双悦装了,备上轿子去了翰林院。
翰林院主司天子诏书密文的拟定起草之事,向来被视为皇帝的私人执事,今年的状元郎虽得的官职品阶不甚高,但却进了翰林院做了翰林官,其间细想来还是别用一番深意。
不过文子熹不懂这些,到了翰林院打听到了宁淮的所在,望着那紧闭的雕花木门,心一横,想着太过骄矜总成不了大事,轻轻扣响。
“进来。”宁淮正修订呈上朝的文书,见有人敲门,头也没抬,还道是去泡茶的侍书笙烟回来了。
文子熹本以为宁淮会问一下敲门的人是谁,见他直接就叫她进去,便拿过双悦抱着的墨,理了理身上其实丝毫不乱的衣服,深吸一口气,推门踏入。
“过来帮我磨墨吧,有些干了。”宁淮低着头道。
“啊?”文子熹轻疑一声,见他正专注于手头的公务,微低着头,看不清眼睛,鼻梁高挺。
文子熹轻轻放下手中的礼盒,细步走至他书桌旁,用小勺向砚台里兑了点水,一手拿起半块墨,一手扶着衣袖,旋着手腕着磨起墨来。
一块沉墨被或轻或重地磨散在水里,虽是浓黑一片,但却混杂着不少未化的浮渣。
“磨墨讲究的是轻慢平正,你也太躁了些。”宁淮余光瞟到一只玉白的手拿着墨在砚台上歪歪扭扭地磨,忍不住提醒道。
“嗯?”文子熹停下手中的动作,语气有些沮丧,“对不起,我没有磨过墨,以前都是丫鬟们给我磨的。”
娇软的女音响起,宁淮一惊,忙放下笔,一抬头只见一个打扮得虽是素净模样但却是极明艳的女子正立在她身侧,手中还拿着半块墨。
这女子他认识,上灯节月下一见就让他红了脸。
“淑阳公主?”宁淮没想到文子熹会来,立即起身给她行礼。
“诶,你别给我行礼。”文子熹伸手去阻止。
“不知公主大驾,臣有失远迎,”宁淮侧身,躲过文子熹伸来的手,“刚才误把公主当做我的侍书,多有冒犯,臣实在该死。”
“你没看到我嘛,没关系。”文子熹收回落空的手背在背后,偏头看着眉眼和顺的宁淮,笑吟吟道,“我今天是专程来向你道谢的。”
宁淮知她是说她那日落水的事,笑了笑,“臣那日不过是刚好路过,碰巧救了公主,举手之劳而已,臣也是之后才知道臣救起的竟是淑阳公主。”
他说着又叹了口气,“臣还是迟了,让公主您在水里受了凉,还……一上岸就晕了过去。”
宁淮脑海中突然又浮起那夜两行殷红的血液从她鼻腔里窜出的画面,颇有些滑稽的可爱。
文子熹扯了扯嘴角,想象出她流着鼻血冲宁淮笑还晕在他怀里的画面,尴尬地搓搓手,但又见宁淮也正似乎带有笑意,眼里闪过一丝狡黠,顺水推舟向他走进了一步,“宁翰林可知我为何会一上岸见了你就有那般举动?”
“臣……臣愚笨,公主定是着了凉。”宁淮一见她上前便悄悄退后,默默拉开两人的距离。
“着凉怎么会流鼻血呀,”文子熹道,盯住宁淮躲闪的眼神,“这其中缘由嘛,还得这样说——既然状元郎文采极佳,可否为我解释解释一个成语。”
“公主请讲。”
“一见钟情。”
宁淮一时怔住,嘴唇张了两下却吐不出半个字来,没人告诉过他,这个被他救起的淑阳公主行事言语竟如此大胆。
他还以为,公主都是端庄大方的闺秀。
空气静得有些诡异。
文子熹见宁淮不言语,最先耐不住,“状元郎可知这成语意思?”
“臣……知。”宁淮咬了咬下唇,答得吞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