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龙二年正月初六,上幸玄武门,与近臣观宫女拔河。又命宫女为市肆,公卿为商旅,与之交易,因为忿争,言辞亵慢,上与后临观为乐。
景龙二年正月初八,宫有言皇后衣笥裙上有五色云起,上令图以示百官。韦巨源请布之天下;从之,乃赦天下。
景龙二年正月初九,以杨綝为中书令,韦巨源、纪处讷并为侍中。
景龙二年正月初十,朔方道大总管张仁愿遣使报捷。朔方军再破突厥,斩首一万三千余级,缴获越冬牛羊马匹四万余头。
景龙二年正月十二……
……
正月历来是全年里最热闹的一个月,春节刚过,长安城内各种新鲜事情就接连发生。这些事情,要么涉及到了宫廷秘闻,要么涉及到了官场人事变在幕后,纵使神龙皇帝,也不好出面拉偏仗!
还有,姓张的哪来的钱财?年前那么多股东找他退股,竟然没有一家遭到拒绝。而六神商号,居然还有余钱在洛阳城内,又开了一家新分号。其装潢之奢华,据说还跟长安这边一模一样!
还有,六神商行发给贵宾的邀请函,到底是什么意思?不输于花露的新鲜货,这家商行以前除了各色花露之外,从不染指其他产业,怎么新产品说推出来就能推出来?哪个作坊这么大胆子,居然冒着被长公主盯上的风险,在为六神商行赶工?
“不会是他跟镇国长公主联手做局吧!”百思不解之余,有赌客就突发奇想,提出了一个石破天惊的观点。
结果,不到三个呼吸时间,这个观点就被驳得体无完肤。
想跟镇国长公主联手,至少得是五姓七望,或者开国公级别。姓张的连开国男的爵位都没捂热乎呢,哪可能入得了镇国长公主的法眼?就算给镇国长公主打下手,他都没有资格。虽然他长得不难看,可长公主喜欢的是fēng_liú才子,绝非他这这种连诗都不会写的工匠头!
……
越是想不明白,赌客们就越心痒难搔。结果,从正月十二之后,很多人几乎是一眼不眨地盼着上元节到来。而起了岗。仿佛还有谁会稀罕商号里的东西一般。
“都啥时候了,居然还没忘记摆谱!”临风楼中,有客人皱着眉头,小声嘀咕,对“六神商号”的淡定,好生不满。
然而,也有几名坐在靠窗位置的女客目光敏锐,立刻低声交头接耳,“她们手里拿的是什么?装钱的荷包么?那也太大了些,不过倒是好看。”
“未必只装钱啊,装口媒子,银梳子,脂粉,甚至花露,都行。以后出门,就不用丫鬟专门提着篮子了。自己背一个小包,或者交给丫鬟拎着,省事得多!”
“未必省事儿,还是好看!”
“当然好看第一,省事儿第二。”
“朱家姐姐,我记得你有贵宾卡。开了门后,赶紧去问一问,那小包肯不肯卖!”
“我娘也给了我一张贵宾卡,咱们一起去!”
“按规矩,每张卡可以带多两人入内,这里有两张卡,咱们姐妹同去!”
“要去就早点儿,省得去晚了排队,还未必能拿到第一轮!”
“同去,同去!伙计,结账!”
……
转眼间,靠窗的桌子就空了出来。几个继承了祖辈豪放之风的女中豪杰,丢下酒钱和赏钱,在丫鬟的簇拥下,大步流星走下楼梯,直奔对面的六神商行。连阿始那家族那边的赌盘走向,都懒得再管!
几个老成持重的男性酒客,则看得连连摇头。然而,他们却全都默契地将“败家娘们”四个字,憋在了肚子里。
在长安城内,想活得安稳,全靠眼力价。那几个女子虽然穿着打扮都不算奢华,可其中一人身后的丫环,腰间却挎着双刀。在长安城里,丫鬟挎双刀随时准备跟人拼命的,除了绰号“疯程”的卢国公府,就找不到第二家。
街对面的六神商号,显然也知道“疯程”的威名。居然破天荒地没等到午时,就提前将少女和丫鬟们接了进去。然而,这几位少女和丫鬟,却全如同着了魔一般,进去之后,就迟迟不见出来。急得想要探听“六神商号”究竟推出了哪些新货的老少爷们儿,全都从窗口将脖子探出老长。
正好奇得恨不能生出千里眼之际,第三名探听消息的伙计柳五,已经狂奔而回。连汗都顾不上擦,就气喘吁吁地汇报,“东市,东市,大食人,大食人把货物全摆出来了!各种灯,走马灯,水晶琉璃灯,八宝琉璃灯,还有琉璃步摇,琉璃项链,琉璃佛珠,以及各种琉璃把件,都在东市的珍宝阁摆出来了!最贵的一盏八宝琉璃灯,有,有半人高,由三百二十片十色琉璃拼成,售价四千二百吊!还,还有,还有一只琉璃孔雀,转动机关之后,便可以开屏!用了四百八十片指甲大小的琉璃,颜色至少十六种,每换一个角度看,都是不同模样。”
一边说,他一边比划,唯恐大伙想象不出,半人高的八宝琉璃灯和琉璃孔雀,是何等的奢华!
“喔!”酒楼中,有几个在珍宝阁一方下了重注的赌客,欢呼着站起身,击掌相庆。
前段时间大食人基本就已经占据了八成赢面。而今天,琉璃孔雀和八宝琉璃灯一出,几乎立刻锁定了胜局。而六神商行即便将刚才女伙计手中的小包算上,顶多也是围绕女人的饰物做文章,拿出来的货物售价再高,恐怕也比不上琉璃孔雀的一根脚指头。
“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