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元宵十五,五更鼓过后,贾母已经带着有品级的女眷在排头等候了,四周一片寂静,众人垂首在那里立着,仿佛一部无声地默片,倒让人有些不习惯,迎春在姐妹中最大,站在了李纨的后面,她低着头,前面的一片金光直晃她的眼睛,她心里不由地暗庆道,幸好她不用带那个重金打造的凤冠霞披,不然等那么久的话,她的脖子还真不知道能不能受的住啊
也不知过了多久,一对对骑着马的红衣太监缓缓地走来,下了马之后便面西站住,众人心神一凛,只道是元春的仪仗来了,头埋得更低了,迎春悄然侧眼望去,曲柄黄金伞,销金焚香炉,天香珠拂尘,一队队地从跟前走过,最后是一顶描龙绣凤的华舆在众人的拥护下行来,大家连忙跪下,那轿舆径直抬入大门往东去了。
却说元春在彩嫔的搀扶下下了轿,看见园内的景致也不免叹息太过奢华了,圣上向来节俭,中的住所也少有如此繁华。说来也奇怪,她入多年,圣上都对她不闻不问,为何近来忽然升了她的妃位,不知到底是何缘故,元春默默地想着,不时便入一石港,上系一块匾灯,书着“有凤来仪”
原来这些字都是先前贾政叫宝玉帮着拟的,好坏先不论,他知道娘娘打小心疼宝玉,这么做也是为了讨个巧,叫元春得宠后还能念着贾家
元春自然知道自己弟弟的水平,只点点头,一路走走看看,不时对着一些过分浮夸地牌匾做了修改。
在第三遍上茶的时候元春终于离开了大观园,来见贾母等人,骨相见,千言万语只是说不出,不免啜泣,迎春和探春也候在内室,红着眼眶,一时间气氛竟有些冷凝,“薛姨妈,宝钗,黛玉因何不见?”
她虽在中,但对府里的事也是知之甚清地,而且多少有些为难,每逢初一就会有府里的诰命夫人来里请安,有时候是贾母,有时候是她母亲王夫人,眼看宝玉也渐渐大了,二人却是为了宝玉地婚事不合起来,一个要选黛玉,一个要选宝钗,两方各有优势,倒是让她有些举棋不定,但今日看到金碧辉煌地大观园倒是让她定了主意,贾府基太大了,没有银钱地支撑,却是不行地了
见元春意味深长地看了她一眼,王夫人自知为贾薛两家拉的红线的事是成了一半,心中一喜忙道“外眷无职,未敢擅入”接着命人去请了,“我听说方才园中的匾额系是宝玉所做,莫如叫他一到来吧”元春吩咐道,迎春偷眼看她,不同于入前的青涩明媚,现在的元春已经有了威严端庄之感,见迎春在看她,微微颔首,笑了一下,方听得门外的响动.
却是宝黛钗一齐进来了,只见宝玉一袭红衣,宝钗半身素袄立在左边,而黛玉则是一身翠绿地杉裙,三人站在一起,就是见惯了的迎春也忍不住赞叹,真是养眼啊
见到宝玉,元春少不得拉着他询问一番,还连带着夸奖了黛玉和宝钗,其实这些姊妹兄弟中,要属迎春和她感情最好,从小一起长大的,只是她在深早就被教导了,只有符合利益的人才值得拉拢,只能暂且让她靠后了。
吃过宴席以后,贾政求着元春给几处景致赐名,她便挑着几个喜欢的作了,迎春想起了大观园题词,心里大惊,完了,接下来不会要让众姐妹作诗吧?
她连字都写不清楚,如何能够作诗呢?果然,元春的绝句写毕,笑道“这本不是我所擅长的,妹妹们倒是知道些的,不如你们一人一匾,都提了方好,至于宝玉”她顿了一下笑道“我偏爱的几处,得命你作出几首五言律,才不枉我自幼教授之苦心。”
迎春习惯地咬着笔头,写了几个字又停下重写,心里几番不定,唉,她是真的不会写诗,可不知对着这能写出什么东西来,看着更香已经快点完了,不由地焦急起来,正想着突然被一团纸团砸到,回头一看,却是探春含笑地看着她,用唇语道“莫不是做不出?”迎春连忙点头,探春向她做了个手势,示意她等着,不一会儿,探春就起身借着经过的时机,把一个她所作的诗揉成团塞给了迎春,迎春赶忙抄了敷衍了事
此时夜已深了,元春听了几出戏,赏赐完众人就走了。
迎春回到房里,司棋赶来回报潘又安已经把事办妥云云,她点了点头,暗道,这机会分明也要来了。
果不其然,没过几天,元春从里传来一道圣旨,叫贾母把众姐妹安置在大观园内,省得花柳无颜,徒增寥落,顺带着也命宝玉进去读书,其他人倒没什么,只宝玉喜不自胜,一路忙前顾后的,一会儿要带这个,一会儿要摆那个的
迎春是早猜到这个的,东西也经收得差不多了,叫几个使唤的婆子拎着,就带司棋和绣橘往缀锦楼去了,她打听过它的位置,最靠近南边的门,到了晚上,潘又安过让司棋和她讲一些事情也比较方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