抬头望去已然到了玉莘说的那地儿,玉莘说这城南县只有这一处官准牙馆。
在巷子尽头,一个青漆粉饰之楼,楼上无匾,门却四敞大开!只在门旁立了个木头牌子,上歪歪扭扭书“无货”字样!晓婉眯缝着眼睛围着那牌子转悠,发现这牌子背面还写着“有货”俩字儿!于是她想也没想的把牌子一调个儿,领着宝儿抬腿迈了进去。
一进前厅,晓婉四处寻么,可是没人,顾不得许多,拍着桌子震天响的嚎道:
“…来人啊…还有喘气儿的吗!!!”这一嚎…整个花厅里都跟着颤颤,小宝险些给吓哭!
瞬间,从后屋传出声响,不见其人先闻其声:
“哎..哎..哎呦,这是哪位姑哟,今儿是怎么啦…跑这儿吓人来啦?”一个五十开外身着红衣艳服的胖男人,头上的簪子跟孔雀开屏似的。一摇三晃扭着屁股从后院出来。他带着假笑抬眼打量着晓婉。表面上不露声色,心中却一惊!眼前矗着的这年轻女子,一看便知道非富即贵,别的他不清楚,就这衣服他是知道,时下最流行的款式,上等的天南蚕丝,同时用二十种不同绣法绣出这身花纹,保守估计不会低于百两!有趣的是,这样有钱的主顾他是见过的,但头一次见着还带着孩子来牙馆买人的。这孩子漂亮的紧,长得一点儿不像他娘,衣裳大了些,但那腰里的玉带不是寻常人家系得起的。
“咯咯咯咯….我说今儿早晨喜鹊怎么喳喳的叫唤,原来是要来贵人啊!咯..咯..咯..咯”
“来人啊~,来人啊,给小姐看茶!”
“这些个没眼的奴才就知道偷懒,嗨..嗨..不知小姐此次前来有何贵干?”
其实这些天牙公十分头痛,他这牙馆是管家准立的,花了他不少银子,城南县里想买卖人的,都得从他这儿过。这县衙老爷一点也不体谅自己的难处,前阵子抓了个什么“骗子货郎”,自己也是财迷了心,为了价儿太好,那些货全吃了。现在倒好,那蠢东西给抓了,竟然软骨头的全招了,现在县衙开张条子就来他这儿领人,那些土卡卡的乡下人一到这里又哭又闹,不让领走吧违法,领走了他的银子找谁收去?索他近日天天门前挂了无货二字,领人的一概不见。等县衙的差官查下来,人早被他处理了。
但,眼前这位大贵主儿穿着打扮如此乍眼,一时竟也不透她的目的。
啪!一张衙门的领人条子拍在桌上,桌上的花瓶儿也跟着一蹦哒。
宝儿窝在晓婉怀里,用一直眼睛瞄着肥孔雀。见肥孔雀面皮抽了两下,用他小圆眼睛迅速扫了一眼那纸条,干笑道:
“看,这是怎么说的,我们这儿怎么可能有贵人的夫郎呢?呵呵..这馆子已经歇业好多天了,您就是真金白银的来买都没得买了,你看我们门口早挂了“无货”不是?嗨.嗨.嗨.”
晓婉抬着下巴,理也没理牙公,靠在椅子上端足了架子抿着茶水,好半晌像似本无关风月得轻轻道:
“没有,我看见的明明是有货!”轻柔的语气,但任谁都着都感觉那话透着股子寒意。
“看仔细了,五里庄我姓丁!”晓婉仍然慢悠悠语调,但听的胖孔雀心里咯噔一下。
五里庄?这个五里庄是城南县里最大的庄。全庄人大多姓丁。之所以叫五里庄,只因为这个五里庄主人丁老太太是个很霸道的家伙。她曾命令在她的庄子东南西北四个方向五里之内不许有人家居住。以后慢慢大家都称丁家庄叫了五里庄。五里庄拥有的房产地契也不计其数,据说每年到了年终,收账的人骑着快马跑上三天三夜也跑出不出丁家的土地。看看这身着华服的女子,不知跟那丁庄主是什么关系?
乖乖,自己怎么就惹上了这丁家!?心理一翻个儿,突然想到,藏在自己后院的那男人。是他前月从软骨头手上收来的,看不出年岁,样子真一个俊俏,本想憋在手里卖个高价……?难道是那个人吗?他怎么跟丁家扯上了关系。那男的若是一早说了自己是丁家人的夫郎,借给自己个胆子,也不敢卖他。哎呀,这事儿办的。
这世的傻姑确实姓丁,也确实是五里庄的人,她道听途说了五里庄的事情,便欲盖弥彰的跟牙公玩起文字游戏。此刻,她看得出,胖孔雀被她唬住了。这身行头没白砸钱。
转而抱着宝儿起身,喝道:
“没时间跟你废话,是长是扁我都要领走一个,今儿我的宝儿要是在这找不到他爹爹,我就叫人砸了这破楼~!”字正腔圆,铿锵有力,像小刀子一样剜着牙公的心,越说越来劲儿的晓婉拿起手上的茶杯照着楼柱子就砸了过去,哗啦…啪嗒..碎瓷落了一地。
宝儿也配合的“呜..呜..哇…!”的一声开嚎。
牙公惊得胖身子弹离了座位,这里,人来人往三教九流他什么没见过,但是这五里庄的丁某人着实也是惹不起的。没听到信儿埋伏在外面的护院,听见屋内响动,一拥而上闯了进来,几个护院不明状况的一齐拥向丁晓婉,现场顷刻有些混乱。
.啪..!
“哎呦!老板~~你!”
没用晓婉出手,那肥孔雀抡圆了胳膊给那带头的护院脸上就裹了一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