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安城,宣平侯府后花园,半山腰上的观星亭内,石桌上摆放着一把瑶琴,一八角制香炉此时已焚上了上好的香料,微风习来,亭两周的纱帘随风微动。
身着统一服饰的粉衣婢女,手持灯,安静的立于两旁,谁也不敢出声,唯恐打扰了那正抬头细观天际的嫡仙似的小人儿。
半晌,那一动未动的小人儿终于轻转过身,对着那已看直了眼的两位贴身婢女嫣然一笑,
“两位姐姐看了我三年,怎么还似一副初识时的模样?或者,今天,本小姐的这身打扮有何不妥之处?”张嫣调皮的对着绿袖和红依眨眨眼睛。
“看来今天似是委屈了两位姐姐,要你们和我一样都穿粉色衣裳,好在就这么一会,等我弹完琴,就让你们换回来,好不?”
“小姐这是说的哪里话,能和小姐穿一样颜色的衣裳,这是做奴婢们的福气,旁人都羡慕不来的好事,小姐非要歪着说,叫奴婢们还如何在小姐跟前侍侯?
奴婢们这是在感叹,同样的衣裳,穿在奴婢们的身上,为什么就是穿不出小姐这般颜色,这般好的衣裳,生生让奴婢们给穿坏了,这要是让尚衣局的陈嬷嬷知道了,还指不定怎样损奴婢们呢?唉!!!”绿袖夸张的长叹了口气道。
红依也不住的点头表示同意,的确,这套粉色上好绣花绸裙,无论是从衣料,绣功还是剪裁上,都称得上是上上品。
可是穿在三个人身上,却完全变成了三种风格,倒不是说穿在自己和绿袖身上不好看,相反,这套衣裳把自己衬的愈加骄羞动人,而绿袖则是看起来愈加灵动逼人。
尽管看起来,这套衣裳给她们增色了不少,可是要和自家小姐比起来,却还是远远比不上的。且如今的小姐芳龄才九岁,这套粉色衣裙将其高贵芳华的清雅之色更是衬托的绝世无双,恐怕将来长大了,整个长安城都会为之倾倒的。两女不无自豪的想着。
张嫣笑笑,便优雅的走到桌前坐下,绿袖机灵的奉上净水,待张嫣净过手后,又奉上干布巾。红依这时也捧着杯香茗,递了过去,张嫣接过,小抿一口,放下。
这时才将视线调到石桌的那把瑶琴上,两女会意,点燃亭角未燃的灯,复又回到刚刚各自站立的位置上。
不过一会儿,那清悦如流水般的琴声自观星亭中响起,玉指翻飞,衣袂飘飘。宣平侯府中所有似睡未睡的人,都听见了这一曲沁人心脾的琴声,皆都遥望那一角亭阁。
“今天嫣儿这是怎么了,斋戒沐浴了一天,不仅自己换上了套粉色衣裙,还让那两个丫头也换了,又不许人上去。而且,这曲子她是什么时候学的,竟有如此高的意境。”
站在廊下,张敖看着半山腰上的亭子,对着同样一脸迷惑的鲁元公主道。
“这个,我也不知道,嫣儿最近好像有什么心事似的,也不说话,等过了这段时间,以后再想法子问问吧!”
身为母亲的鲁元公主,并不知道,她的嫣儿,其灵魂深处并非凡人。
“师兄,你听到我为你弹奏的曲子了吗?再过几个月我便要嫁给他了,对于家人,我不强求,尽量不去干涉他们即定的命运,可是,
我却不能就这样轻易的对他放手,我说过,若重来一次,我会挣,会夺,会抢,我要活生生的有血有泪的当一回凡人。”
是夜:月圆,花香,人更骄。
九天之上,神霄玉清府内,玉清仙王曜华看着观尘镜内,一脸坚定的花嫣蕊的转世,张嫣。小小的脸上,说不出的明媚光华,迎着月光,纤纤手指,弹凑出自己曾经亲自教她,并用伏羲琴练就而成的那首《高山流水》。
弹指将观尘镜内的人影搅乱,曜华再不忍看,转身往西天而去。
一首曲子弹完后,张嫣觉得通体舒畅,心情也随之开朗了许多。抬头望天,明知道这只是自己的一厢情愿,却仍希望在临嫁之时,能够得到师兄的祝福。
“小姐,夜深了,侯爷刚派人来催过了,明天还要早起进,让小姐早些歇息。”看着小姐一曲弹完,却仍然呆立不动,绿袖还是忍不住出声道。
“知道了,让来人回去秉告父亲,就说,马上就回去歇了,不会误了明天进的。”仍旧盯着上空,头也不回的回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