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维秋用过兰心送来的早点后,便端着杯热茶到了廊台前,静静地看着底下那满园的绚丽景致,耳听蝉鸣,开始神游天外。
瞬息间,似乎是想到了什么有趣的事情,羽睫轻眨微弯,幽如深潭般的黑眸亦变得柔和起来,嘴角也不知不觉间泛起了一丝暧昧不明的暖笑。
只要一想到那只随时都可能会抓狂的“小野猫”,他就莫名的心情舒畅,神也是特别的好,好似这几天的时光一下子变得充盈了起来,连这千遍一律的园景,现在看来,也似乎并不是那么的乏善可陈。
是什么时候开始改变的呢?
花维秋若有所思的抿了一口茶,因为放置的太久而略有点苦涩,他微微皱眉,却舍不得丢掉。
半个多月前,他喝过这种味道,当时被他弃之如敝屣(xi),如今喝来,却有种让人不忍忘却的味道夹杂在齿颊间细细蔓延。
一点一滴,就像他的过去,那些几乎已经快要想起不起来的过去……
有……多久没有想起来了?
花维秋敛起了笑容,目光幽深难测,脸色也是沉的吓人,连手中的杯盏,也被捏的“嘎嘎”作响。
“公子,”兰心的声音在身后轻轻响起。
花维秋眨了眨眼,略松了手劲,脸上重新漾起了倾城绝色的笑容,回头看向那道深蓝倩丽的身影,还有那双盈满了浓浓担忧的眼眸。
花维秋怔了下,很快又恢复了回来,笑眯眯道:“怎么出去一趟就哭丧着张脸回来,有人欺负你了?”
兰心摇摇头:“公子看来倒是心情不错。”
“那是,一大清早就能看到这么耀眼的阳光,心情自然也就跟着好了,”花维秋愉悦的望向廊外,看着碧蓝天际,突然拍手道:“对了!兰心也应该很久没有出门了吧?不如,我们找几个人一起出城踏青,顺道看看今年的庄稼长势,你说可好?”
“这……,”兰心为难的咬了咬唇。
“不行吗?……算了,”花维秋不以为意的放下手心里几乎快要冷掉的茶杯,立即又换了一个提议:“今日荷花开的也不错,还是陪我一道去划船赏荷好了,顺便让安心活动活动那身懒骨头,免得总是喊这疼那疼的,倒把他养出一身毛病来了。”
“公子……这个……可能没有时间了,”兰心欲言又止,内心却是烦燥的急如火燎:说?还是不说?但不管如何,对公子来说,都是一种残忍唉……
花维秋立即苦了张脸,“不是吧,连这个基本要求你都要否决,人生实在太无趣了……,”目光闪啊闪的,却又立即露出了足以迷炫人心的灿烂笑容来,“兰心你今天有点奇怪哦,难道是我多心了?”
兰心猛然正色:“公子,赏荷的事还是延后吧。”
花维秋越发狐疑的看着她,倒也妥协的点点头:“嗯,那就傍晚再去好了,那时正好还可以看看夕阳。”顺便再找找那只“小野猫”,看看她一天到底都干什么去了。
呵呵……现在一定在抓狂了吧?
兰心闭了闭眼,立马一口气说到了底:“再过几个时辰,江古帝京的圣旨就要到了,公子必须留在府内候旨,不能离开一步,连夜明楼,也不能踏出一步!”
原本还灿烂若花的笑容慢慢淡了下来,“是徐大哥的意思?”
兰心沉重的点了点头。
花维秋黯然的呼了口气,又重新扬起了最为绝美的笑容,修长细白的指节轻抵着下巴,做思考状:“我猜猜,安心一定还不知道这件事,对不对?”
“……”
花维秋继续道:“我再猜猜,徐大哥也一定特别交代过所有必须知情的人,包括你在内,都不能泄露这件事情给我知道,对不对?”
“公子……”
“也不用解释了,”花维秋旋过身去,迎着灿烂的朝阳,幽幽叹道:“其实你能肯来告诉我,说明你还是向着我的,我已经很感激了,其他的,就随遇而安吧。”
越是故作无所谓,其实内心里越是在意与徘徊,不管是过去,还是现在,或者未来,伪装,总是一层自我感觉良好的保护甲,一旦被人撕开,即便是弄得满身鲜血淋漓,也要强颜的欢笑下去。
这就是骄傲,还有属于一个人的尊严。
所以兰心一直都无法看的懂他,只是觉得公子有时候太过坚强,却又有时候太过于柔弱了。但有谁能真正说的清楚,一个人到底有哪几个面,又有哪一个面,才是真正属于自己的?
就连兰心自己都没办法理解自己的潜在内心里,到底在想些什么,明明将一切都看的清楚明白,却又总是下意识的保留着最后那一点不肯吐露,就像这样,只能默默的看着他,然后呢?急切的想要帮助,却又无从得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