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书房为皇家子女学习进步的地方,不仅有皇家的子女,还有一些高官大臣的子女作为皇子的伴读也一同学习读书。上书房的学员用奚炎依的话来说就是参差不齐,从最小年龄五岁,也就是她,一直到那位大皇子龙擎苍十四岁所有年龄一俱齐全,而且龙擎苍从三岁就在这里读书,现在还在这里读书,奚炎依在怀疑,是否是他留级了,或是龙天齐和这位碎碎念的老先生把她当成神童了,让她与诸多的‘高年级’同学一起上课,她的心情不可谓纠结忐忑。
每人一桌一椅,排成两列,由于某人个头最小,所以此时坐在最前面,距离那举着书本碎碎念的老头不过半米的距离,随着他略带皱纹的唇瓣上下翻动,那疑似星星雨的唾沫星四散飞扬,奚炎依坐在那里,小手拿着对于她来说超长的狼毫左躲右闪,躲避那呈扇形向外喷的唾沫雨。
她在前面动作剧烈,后面的人自然看的清楚,一双双眼睛顺着面前的书本一侧露出来,瞧着她上演‘乾坤大挪移’。
“故君者所明也.非明人者也.君者所养也.非养人者也.君者所事也.非事人者也.故君明人则有过.养人则不足.事人则失位.故百姓则君以自治也.养君以自安也.事君以自显也.故礼达而分定.故人皆爱其死而患其生.”老先生乃龙天齐为太子之时的老师,服侍过两代帝王,自然的很受尊敬。
老先生年过七旬,一头花白的头发,留着山羊胡,脸上的皱纹层层叠叠,一双眼睛由于上了年纪有些浑浊,但浑浊不代表他眼神不好使,早就注意到那新来报到的翎王不认真听讲,还在那儿捣乱,扰乱别人听课。
他停了声音,奚炎依也顿时坐直了身子,扫了一眼几乎被唾沫雨铺满的桌面,纠结着是否该找个抹布擦一把!
“翎王,老臣刚刚讲的这一段《礼记》您可理解大意?”老夫子负手于后,微微凸起的肚子显露几分富态,俯视着那眨巴着眼睛的小东西,语气抑扬顿挫。
“啊……不懂!”脸蛋有些纠结,《礼记》她以前还真学过,要说懂吧其实也懂,只是她能说她懂么?貌似不能!
老先生拉长声音哼了一声,转身走到夫子位上坐下来,随着他坐下来那椅子还发出吱嘎一声,奚炎依也跟着眼皮一跳,怀疑那椅子是否会咔嚓碎掉。
“翎王年纪尚小,理当由简单些的学起,不懂也不为怪。四皇子,刚刚的这一段,你来品味一下其中深意。”老先生点明要四皇子来解答,奚炎依一听四皇子三个字当即竖起耳朵,然后悄悄的回头,在另外一排倒数第二位坐着的就是四皇子。
一身黑色的流纹袍子,散着冷气的脸,漆黑的眼睛没有什么温度,正是那天拎着她在半空飞来飞去的家伙!
龙隐锋站起来,笔直的身体犹如出鞘宝剑,眉目流转间锋芒闪现,他站起身,四周没有人看他,只有最前方的奚炎依扭头瞅他,而且睁圆眼睛似乎在看着什么新奇的东西。
冷冷的扫了奚炎依一眼,龙隐锋开始陈述他所理解的含义,一字一句有板有眼,稍显稚嫩的脸立即添上几分老气。
听着他说完,老先生抚了抚胡须,赞赏的点头,“四皇子理解正确!翎王,看您如此认真的在听,是否也听懂了?”那老先生说话之时突然把话锋转到了奚炎依的身上,正偷偷回头四处打量的奚炎依立即回头,眨眨眼摇摇头,“没听懂!”一副朽木不可雕的模样。
老先生叹口气摇摇头,“不懂就不懂罢!”似乎也放弃了劝说让奚炎依听话一点。
龙隐锋坐在后面,漆黑的眼眸漫不经心的扫过最前方小小的身影,神色不禁有些发冷,而他旁边坐着的人就是龙擎苍,俊雅的少年如风一般,让人毫无压力的视线慢慢收回,垂眸看书,唇角却微微上扬,表面的风平浪静下,是看不见的战争。
所谓龙生九子各有不同,龙天齐那般人物生的出龙擎苍龙隐锋那样的儿子,想必其他的儿子自然也差不了,不过奚炎依貌似有些许失望,因为还真就不是她心里认为的那样。
终于下课,一群孩子陆续的从上书房出来,在上书房当中皆是听话的学生,可出来之后就都现形了。
颐指气使在外面候着的女太监,谩骂之声不绝于耳,虽那些孩子也就比她现在的身体大一些而已,但那举手抬足间就一副顽固子弟的样子,真是让奚炎依开了眼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