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洗吗?”
“包里也没有!”柳楠晴无语的拽过包,从包里翻出口罩和帽子戴在头上,压的低低的帽檐挡住了眼底的烦躁和不安,声音从口罩里传出来,闷闷的“你是不是不想告诉我,才想让我走,好找一个或者编一个过得去的理由打发我?”
“别这样,夕颜。你不告诉我也没关系,别骗我,别把我当傻子。”低垂着的脑袋似乎有泪滴在地上,李夕颜看不清,只能听到柳楠晴平静的声音“夕颜,我也会受伤的。”
柳楠晴走了,室内彻底安静下来,刚才对话里明显不是中文,病房里的人打量的更隐晦。李夕颜脸上的笑容消失了,呆呆的望着自己的手,她不想骗柳楠晴,就凭柳楠晴陪着她渡过了如此漫长的一天,就凭柳楠晴哭的连妆花了都感觉不到,她就不想骗她。
可是,除了骗她,自己又能说什么,说这具身体不是我的,还是说你的朋友早就消失在不知道的地方,这个世界只给她留下了一个选项,就是欺骗。骗别人自己是李夕颜;骗自己,我是李夕颜。金惠子的女儿,柳楠晴的朋友,大韩民国的公民,梨花女大的学生。
手指一下一下的戳着手腕上的绷带,那里被车刮伤了,戳一下疼一下,疼一下颤一下。李夕颜不甘心,不甘心事情就这样结束,不甘心她凭什么要说谎,不甘心她一点错都没有,却要背负陌生人的一生,可是她的不甘心一点用都没有。
上帝也好玉帝也罢,那些不知名的主宰为她挖了一个大坑,命运作为推手,把她推入坑中。坑里有美酒佳酿,坑里有故友亲朋,深不见底的大坑让她连边界都看不到,更何况爬出深坑。文学作品里,穿越是体验另一个人生的天堂,可是对李夕颜而言,那只是比地狱好一点的人间。
七情六欲俱全,贪嗔痴恨皆有的人间,或者叫做生活。李夕颜不是神,超脱不了,对朋友的愧疚,对金惠子的不安,对周围陌生环境的恐惧,告诉她以往坚持的不过是一场梦,醒不来也必须清醒的梦。
她不能沉浸在梦里,活在梦里唯一的方法只有死路一条,以死去求那个一线生机,求一个谁都知道能不能穿越回去的结果,求阖家团圆的飘渺希望。李夕颜不甘心,可是李夕颜不敢赌,代价大过了她的承受范围,自杀的想法只是冒头的瞬间,就能把她所有的勇气吓回去,她不能这么做,不管是为了身体的亲人,还是她的懦弱胆小,她都做不到。
死不了就得活着,李夕颜想活着,即使是现在这样眼前一点希望也看不到的日子,她也要活着。也许一切真的只是梦,那个兔国的少女只是她的一场梦,她就是李夕颜,恰好梦到了另一个人的一生,她得是李夕颜才行,她现在只能是李夕颜了。
迷惘的孩子无意识的在给自己做心理暗示,悲伤的姑娘打车去最近的商场,补充真正的生活所需。柳楠晴走的急,除了钱和证件什么都没带,李夕颜受伤了,她们短时间走不了,需要衣服和日用品,她们都很长时间没吃东西了,还要带食物回去。
柳楠晴默默的估算着要买的东西,尽量不让自己东想西想,她从小到大的成长经历都告诉她,很多事情是不能深想,无法追究的。看的太清楚,想的太明白对谁都没好处,尤其伤害自己。就像父亲错过了奶奶的葬礼,就像家里一个又一个的后妈,真的要纠结,她做的不应该是找父亲麻烦,而是干脆老死不相往来,才是最好的报复。
再怎么和柳爸爸做对,柳楠晴也是柳爸一手教养出来的女儿,本质上他们很像,对钱精明,对人糊涂,因为糊涂才能开心。两父女吵架从来不说逻辑,女儿惹祸被骂,爸爸骂过收拾善后,周而往复。柳爸就算柳楠晴闹出天大的事情,都会给她兜着;柳楠晴再生气,柳爸婚礼她也还是会到场,这是父女的默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