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里已经没有什么杂物了,厉从也很久没有能浪费的一整天,他简单地扫了扫地上的灰尘,然后从唯一堆放着些旧玩具的角落里找出一个罐子。
陶制的,椭圆形的一个,不能打开,只在背后开了小小的缝隙。
那罐子是沉的,左右晃晃甚至听不见太大的碰撞声。
他捧住那个罐子,举到和眼睛差不多高的位置,然后松手让它摔下。
陶罐四分五裂,成堆的硬币“哗”地一下散开,撞击声清脆,各种面额的纸钞混在里面,在他脚边变成了一座小小的钱山。他将纸钞按照面额从大到小放着,因为折了不少次,取出来之后都翘起了卷边,挪了几摞硬币,才勉强将皱皱的钱压平。
等他清点得差不多了,听到外边有人叫他。
音量明明也不大,旁边的街道也像平常的熙熙攘攘。
他却一下子就捉到了,认出那是祝逢今的声音。
厉从一阵慌乱,站起来的时候头结结实实磕在房顶,又不小心弄倒了整齐摆放的硬币,好在数量已经被他记下,他没大在意,打开窗户从里面探出了头,果然祝逢今站在屋前,微微仰起头,像在等他。
西装革履,头发梳得不刻意,看起来俊雅,却不那么容易靠近。站在变幻的阴云底下,脚边的水洼装着云和他的影子,又觉得他和那样沉沉的感觉不相称。
蒙蒙灰色不该属于这个人。
祝逢今看厉从在窗边张望的样子,不知怎么想到了莴苣姑娘,再开口时嘴边挂了笑意:“下来。”
又是噼里啪啦的几声,厉从飞快地跑下楼来开了门。
“怎么突然回家了?有什么东西忘在这里了么。”
“没,我想带的都带走了,”厉从有点不好意思,“我听江阿姨说你以后就没有工作了,我妈留下来的我不敢动,但是我自己存了一点点,也许你能用得上。”
这回轮到江未平和祝逢今惊讶了。
“原来你早上问我小祝做什么去,是为了这个,”江未平哭笑不得,“放心吧,你叔叔只是丢了一份有薪水的工作,钱有的是,能养得起你。”
厉从有点丧气。
他当然知道祝逢今的经济状况是很好的。厉从之前从没见过祝逢今身上衣服那样高档的料子,就连自己身上穿的,似乎也都是进驻大商场的牌子,和医院的护士闲聊打听了各种项目的收费,也知道自己只是单纯地在那里住着,每天就是多大的一笔开销。
他问了江未平“股东大会”是怎么回事,对方一个潜心医学的医生也说不出个所以然,云里雾里地听见祝逢今被他小叔针对,今天赴会不过是去移交权力。
他知道的东西有限,只能简单地分析出祝逢今境遇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