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说着,夹了一筷子上海青进自己碗里,扒着碗刨了两口,一碗白粥就下去了三分之一。
厉从吃饭总是吃得很快,这是他独自生活的时候养成的习惯。祝逢今家教使然,在饭桌上细嚼慢咽,两个人一起吃饭的时候,厉从吃完不会离桌,而是将筷子和碗摆放整齐,用手支着下巴和祝逢今聊聊天。
后来长大了一些,少年的胃口扩大,什么样的菜都能吃得欢快,他也终于学会慢一点,可吃的东西是祝逢今的一倍半,搁碗、收筷的时间总是能和祝逢今的重合。
这似乎也不是什么默契,只是少年小小的执着。
“那,”祝逢今握住筷子,“晚上饿了自己煮点面吃,煎个鸡蛋。”
厉从想了一会儿:“你煮的比较好吃。”
祝逢今道:“那你跟我说,到时候我来。”
不过祝逢今那天晚上没能给厉从煮上一碗面,因为厉从买药回来的时候,他已经睡着了。
厉从确认自己的手心不凉,他走到祝逢今床边,俯身探了探对方的额头。
比掌心的温度高一些,中度发热。
床头的水杯是空的,放的位置岌岌可危,厉从将它拿走,倒了杯温水。又在厨房停了一会儿,将手伸到水龙头底下,仔仔细细冲了几分钟,再拿纸将水珠擦干。
祝逢今已经换了个姿势,他难得睡相不佳,因为发热而拒绝盖被子,后颈渗出细密的汗,厉从放下水,侧身坐在祝逢今床边,伸出被水冲凉的手,轻轻抚过他沉睡中的面庞。
大概是感知到一抹凉意,祝逢今自发地将头往厉从的手边靠了靠。
也只有意识模糊的时候,他才会不管长幼有序,这么亲近自己。
上次这么看着他还是小时候。他记得祝逢今的睫毛是纤直的,眼尾总是有不羁翘起来的几根,今天这样看,似乎比记忆里多了一点。
他那时只敢抬手在祝逢今眼前虚晃,这时却抚上了祝逢今的脸,像是描摹着他的眉眼。
然后他俯下身去,亲吻了祝逢今的眼睛。
光很暗,却是能照清楚祝逢今脸上淡色细幼绒毛的角度,厉从的嘴唇是干燥的,他一路轻轻吻到那人的鼻梁,脑中想起祝逢今的嘴唇有一些开裂,不如平时红润,他没有犹豫,吻住了祝逢今的嘴唇。
和他肖想的无数次一样柔软,他没有亲吻过云,可他觉得祝逢今吻起来就像云。
原来贴得这么近时,祝逢今闻起来像秋风、像冷水,像摇曳之中的竹柏。
他不舍地睁眼,对上了两道清醒的眼神。
第23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