侍女从未见过自家殿下这般呆傻的模样,着实憋不住,小心翼翼地抢了句:“殿下……不是第九条,这是第二十条了。”
宜阳抬在虚空的手指顿了顿,少顷,又点着鱼儿接着数,一、二、三……九----她已经有九日不曾见过陆禾了。
她以前说了多少句大话她已记不清了,唯一一句牢牢记在心里,如滚针般烫在心里,深刻又揪疼的,却是那句----
不喜欢
事到如今,她才算是真的明白,自己,真的,缺她不可了。
“殿下,臣有句话不知当说不当说。”
宜阳回头一看,是传话回来的池良俊,她点点头:“说罢。”
池良俊使了个眼色,一众闲杂人等皆退了去。
“殿下以为----当年狄岚是因何而死的?”
宜阳双手撑着石台边沿,两条细长的腿随意放下,足尖轻点湖面,带起圈圈涟漪,擦过片片赤红色的鲤鱼鱼鳞向暗绿的枯荷败叶而去,她仰起头,看向天边血色残阳,眼神无波,显得很是意兴阑珊:“问这个作甚?身份秘密被揭穿后按律当斩,这不是众所皆知的么?”
池良俊轻轻一笑:“怀思公主那时身为德宗皇帝的掌上明珠,深得帝后宠爱,即便狄岚身份被揭穿,若怀思公主为之求情,帝后怎会不允,更不会使白发人送黑发人的憾事发生。”
“此事无需你说,我也知道。”
池良俊脸上讳莫如深地摇摇头,他不急不躁,徐徐道来:“那殿下可知,怀思公主着实为了狄岚向帝后求情呢?”宜阳闻言悚然一惊,猛地扭头看向池良俊,只听他续道,“狄岚收押刑部大牢秋后待斩,她那时因着曾与西戎沙场上兵戎相见,受过数次箭疮刀伤,身体伤了元气很是畏冷。牢狱内只有石床稻草,她被冻得浑身发颤也不在意,只是托人从公主府内带来她尚未绣好的喜服,借着昏暗的烛火,一针一线地赶在问斩前将喜服绣好,连着一封手书带给了怀思公主。怀思公主收到喜服看了书信后,连夜赶赴宫中向德宗皇帝与文贤皇后跪求赦免狄岚,德宗皇帝向来看重狄岚原本便不舍得使她命丧黄泉,文贤皇后亦是心疼女儿,眼见怀思公主哭得两眼红肿,自是劝着皇帝应了她的要求。”
若照这般进展,狄岚怎会身首异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