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小渔头一次在她二人面前提及家世与爹娘,柔珂也坐了下来,静静听她诉说。
毕竟是掩埋在心底的伤心事,说着说着,便几近哽咽,不一会儿,豆大的泪珠便成串跌落。
棠辞以指腹为她擦拭掉眼角的颗颗晶莹泪珠,又一下一下地轻抚她的脊背,待她气息缓和些许后才温声问道:“你爹爹娘亲可曾收殓下葬了?”
初到梁州城那日,茶寮老板将虞小渔托付给她二人,当时只听闻没了亲戚依靠,料想她七八岁大的一个小孩儿,突逢巨变许是无力为父母置办后事的。
虞小渔擦着眼睛,轻声呜咽:“住在河边,发了大水,爹爹娘亲只匆匆将我推出去,一眨眼的功夫便被冲走了……”自然,尸骨无存。
这般年纪的孩子,遇到父母双亲猝然离世的事情还能泰然处之,别人若是不问她便能憋在心里不使他人徒增烦恼,从湖州徒步行至梁州,脚踝肿成大粽子还日日夜夜地奔波劳碌只想着知恩图报。
“小渔乖,待我们回京,几个大贪官斩首的时候我带你去看看,解解气可好?”棠辞点了点她的鼻尖,软言哄慰。
柔珂听得喉间一梗,捏了捏虞小渔的脸蛋,蹙眉道:“莫要听你小哥哥的,鲜血淋漓的,恐将你吓着。只待游街示众的时候,我带你去扔鸡蛋扔石子儿。”
棠辞无奈一笑,看向柔珂:“阿涴,你可莫要低估小渔的胆子了,昨日捕鱼扑杀的时候她可看得起劲着呢。”
“鱼是鱼,人是人,哪能相提并论?”柔珂不以为然。
棠辞闻言,垂下眼眸,沉吟片刻,沉声说道:“也是,几条鱼死了,不过一地的鲜血,几个人死了,却能将眼前的江水染红。”
柔珂纤眉微拧,猜测应是触及她陈年旧事心底伤疤,正欲出言安慰,却见她面上回归平静,提笔在纸上书写诗句,眉眼温和地向虞小渔说道:“看仔细了,明日若再背不出,可得罚手板了。”
微风和煦,日光暖和,映照在棠辞精致如画的脸上却镀染出消散不掉的冷意与忧愁,柔珂在心底默默叹了一声。
第50章
夹在陆禾诗文集子里的几片木槿花瓣早已水分散尽,颜色颓败,晚秋的冷风从雕花窗牖一股股地钻进陈设奢华的厢房,绕过龙凤花鸟云母立地屏风,将书案上许久未曾有人动过的书册吹得呼呼作响,狻猊香炉内熏香袅袅,虽是上好的香料,可使人怡神悦心,于此时此刻的宜阳却毫无用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