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番话说得孟氏脸上也发燥,但公公有命叫卢令仪来,她只得叫贴身婢女去唤,孟氏嫁到卢家十八年,只得卢令仪一个儿子,余者全是女儿,所以自然宠溺一些。
卢成山昔日官运还算亨通,长子卢毅虽然官位不高,但卢成山不少旧友都在京城,是以卢毅的独子卢令仪一直是在京城国子监中念书,卢成山倒是想将他放在万里书院,在自己的眼皮子底下严加教导,但家中林氏、孟氏等却执意要将他送到最好的国子监去,到最后卢成山只得妥协。
不多时卢令仪便来了,单以长相看,这位还是相当俊秀出色的少年,不过十一二岁年纪,生得一副长眉秀目的好模样。
“祖父。”卢令仪在家中也是小霸王一般,只对这个祖父稍有几分畏惧,是以此时看着还是极乖的。
卢成山看着卢令仪那就眉毛不是眉毛眼睛不是眼睛的,哪里都不顺眼,“啪”地一声将那份宁博容写给孟氏三位女儿的帖子扔到卢令仪面前,“你自己看看!人家不过七岁一个小姑娘,所写之字便胜过你多少!”
卢令仪本就有些怕来见祖父,赫然被吓了一跳,一见地上帖子,却有些莫名其妙。
卢成山也不过一时怒起,骂了几句就打发卢令仪走了,卢令仪走时却将这帖子揣在怀里,他搞明白了祖父是因自己的字还不如一个七岁的小姑娘而发怒,心下颇有些不以为然,字写得好又不表示书就一定读得好,更别说人家只是个小丫头,根本不回去考科举好么!
“……这丫头的字写得还真不错,莫说是我的,便是我们甲字科的沈七郎也逊之一筹……”卢令仪眼珠子一转,便吩咐身边书童道:“去收拾收拾东西,今日祖父既说了,我明日便启程回京城吧。”
那沈七平日里傲得厉害,我却也去打一打他的脸才好!
卢令仪嘿嘿一笑,立刻将卢成山的教诲抛到脑后去了。
要是后日里那些礼教森严的年代,恐怕女子有些许字迹物件落在男子手中就有风言风语传出,如今却不会,大梁世风开放,对女子着实没有那么苛刻,更别说宁博容此时只有七岁,便是流传出去,也不是多大事。
……可卢令仪读书的地方是国子监,那里聚集的都是达官显贵之子,其中自傲之人相当不少,一张七岁小姑娘写的请帖,却在那国子监引起一股不算小的波澜。
回说这边,因只是小宴,收到请帖之人寥寥,虽诸如张敏之也感叹了一番宁博容小小年纪写了一笔好字,旁人却并无多少在意。
到得宴请那天,宁博容早早便起来,到厨房去看了看。
因这几样糕点的做法宁博容记得并不十分清楚,幸好前世里自己是个吃货,一些东西自己动手做过,才能记得,但很多记忆已经有些久远,又只做过一次两次,而且如今可没那么多的器具帮忙,保险起见,前两天宁博容就已经试验过好几次,今日吴厨娘和阿何做起来自然颇为顺手。
而那四色果脯就早早便腌制好的,只需取出来用便可。
为了这一次的小宴,崔氏特叫山下送了一批新盘碟,崔氏在云州置办的产业除了诸如布庄绣坊,也有一处极小的陶瓷作坊,便是宁家私窑,唐时最有名的陶瓷便是唐三彩,后已失传,如今大梁的瓷器造诣也是十分让宁博容震惊的。
此次送来的杯盘碟子皆是j-i,ng致细腻,且色泽明媚,花纹可比宁博容现代见过的瓷器要漂亮得多,也有一套清新别致的霜色葱绿为主色的碧水天晴杯盘,崔氏直接给了宁博容。
“客人可来了?”看了看天色,宁博容让吴厨娘将秋蟹蒸上,随口问掀帘子进来的阿郑。
阿郑笑道:“只见陈家娘子来了呢!”
陈家娘子便是崔氏的好友安氏,说来也巧,安氏也是庆和人,同崔氏未嫁前就认识,嫁后兜兜转转,安氏的夫家本就是云州人,两人在云州重逢,自是感情不同旁人。
“阿青,你先叫上她们几个将这四色果脯并点心上了吧。”因为宁家仆从向来不多,今日秋宴,便叫了平日里不大到他们跟前来的几个丫头一块儿帮忙。
阿青走出去不久便回来了,宁博容敏感地发现她的脸色不大对,于是问道:“怎么了?”
阿青犹豫了一会儿,才凑过来在宁博容耳边道:“……那苏家大娘不曾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