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想来,每一个暗喜说自己有病的瞬间,都是在期待着别人听自己诉说孤独且勇敢的往事。
尹眉无啧啧两声:“是吗,可怜,也不知道他母亲如何了。”
影七没再回答。
他轻轻抚着脚下的金雕,问:“这只金雕哪来的。”
尹眉无趴下用脸颊蹭了蹭金雕的羽毛:“尚明月的,那个小孩训猛兽特别有一套,他在逍遥山麓呢。”
影七皱眉:“我知道他,当初撞见过,他抱着一颗雪翼金雕的蛋。”
没想到这种猛禽长得如此迅速。
金雕滑翔进山谷,钟声自山谷深处低沉徘徊,远远便望见山中佩剑与游的逍遥弟子,影七翻身落地,朝着钟声传来之处走去,行至长阶下,拾级而上,旁侧往来有面熟的弟子,皆恭敬行礼,道一句:“师兄回来了。”
影七目不斜视,只有遇上山中长辈时才略略点头而已。
他向来如此,至今让他卑躬屈膝露尽卑微神色的,也不过齐王世子一人而已。
长阶尽头有一云中宫,雾气缭绕如云顶仙界,影七推门而入,那大门在影七走进云宫时缓缓合严了。
云宫空旷,典雅,微微有檀香气息流动,有位白裳女子盘膝打坐,佩剑静静放在身边。
面容如同古画中呼之欲出的端丽仙人,无奈再无暇的美貌也经受不住岁月的蹉磨,眼角生了一丝细纹。
江夫人老了。
影七躬身一拜,跪地再拜,不卑不亢道:“弟子温寂见礼。”
江夫人微微睁开眼睛,一双看破浮尘的冷寂的眼睛,在这张本就无可挑剔的脸上显得无比惊艳。
“还肯自称弟子,想必还未忘本。为师以为你早已更名影七,不会再回头看一眼为师了。”
见了跟随数年的师父,影七心里渐渐泛起波澜。
他说:“暗喜死了。弟子亲眼见他用出踏雁归登峰造极那一层,踏着利箭而行。”
逍遥山麓绝学踏雁归,略有小成可借雀鸟之力,练至大成可踏破空裂云之箭而行,暗喜传承了江夫人的血脉,是个难得的轻功奇才。
江夫人久久沉默。
“何时?”
影七道:“这月十五。”
江夫人眼睫微微润湿:“十五。他十八岁生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