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惜的是,家庭lún_lǐ本就是乱麻一团,又天生自带噱头,吃瓜群众才不会为夏教授的遭遇而义愤填膺、打抱不平,反而以一种看笑话的心态嘲他自作自受,甚至有人说他“当初既然连老婆都可以送给别人,现在给别人养养孩子又怎么了!”,那个女人固然没讨到好,可夏教授本人也与现代那黑红的网红一般了,大家一谈起他便瞬间联系到这起新闻,而不再把他当一个教授和学者看待了。
况且夏先生在法院上态度十分强硬,根本不接受调解,连一个子儿也不肯给那个女人,这在外人眼中未免显得过于刻薄和尖酸,一时间,使得原本还很理解他的人纷纷转而同情起了那个女人来,夏先生本人的名声自然也就一落千丈了。
这个离婚官司打得可谓是两败俱伤!
王稚萍感叹道:“这位夏教授也真是太无辜了,好人没好报,最可气的是法院的最终判决,简直毫无道理!”
冬秀每天都在报纸上跟进这件事的进度,倒还没看到判决书出来,忙问她:“判决出来了?是哪家报社报的,我怎么没看到?”
王稚萍得意的笑道:“当然是我们报社啊,您忘了我们的主报是做什么的了?我们报社的记者今早就在法院审判庭里呢,最后的判决就是夏先生与那个女人正式离婚,以后两不相干,互相不得骚扰对方,但是夏先生得一次性付给那个女人两佰元!我看那法官是看那女人和自己孩子在庭上哭得可怜才做了这样糊涂的判决,这简直是看谁会装可怜就判谁赢么!”
“那夏先生答应了?”当初不就是被那个女人狮子大开口给恶心到了么?
“不答应又能怎么样,法官说只要有婚书,在法律上那女人就算是他的原配,离婚理应付给她赡养费,倘若夏先生不服,呵呵,那赡养费可不就只是两百元这么简单了!”
可冬秀却犹有疑惑不解:“夏先生曾送她去学堂念书,她也算接受过新式教育的,怎么,怎么……”
冬秀不知说她无耻还是无知,甚或两者皆有,总之观她做派,一点也看不出她是念过书、接受过新思想熏陶的人,简直像个在市井中混迹的人。
王妈接上她的话补充道:“怎么那么像无知泼妇,地痞无赖是吧!您是不知道,那女人骨子里就是个轻浮浪荡的性子,那时候的女学生多新鲜呢,就是找婆家也会被人家高看一眼的,她那时候又有几分姿色,被人捧着惯着,进学不到半年便被人花言巧语的给哄住了,跟人私定了终身,还怀孕了,就索性离开学校自个儿搬到男方家里住去了,那男的不过就是玩玩,也没想娶她,他家里老太太更看不上她这样的,还很是闹腾了一番,当时也算那儿一桩隐秘的新闻了,这还是她当年的同学兼同乡在看热闹的时候讲的呢,所以呀,这女人不仅骗了夏先生好几年的学费,还骗了他一大笔什么新婚礼金呢,呸,那时候他们都怀上第二个孩子了,只是家里败落了,所以才想到讹夏先生的,也许就是看夏先生太好说话太好骗了,所以这次居然找上门来闹了这么档子事!”
冬秀知道了事件原委也很是无语,原来夏先生败给了对方的无耻和贪心,还有自己的好心和良心,简直教人对人性感到绝望!
在第二天的报纸上,冬秀看到了这个叫人心塞的判决,还有一大篇对于新旧婚约的讨论,总得来说就是婚姻受法律保护,那些原配们也不是随随便便就能被休弃的,然后冬秀又在几份妇女杂志上看到了几篇“庆祝”文,那些太太团的成员们大肆宣扬婚姻平等、原配至上的言论,很是搏了一波眼球。
而夏教授经过这场风波,也是身心俱疲,又迫于流言蜚语,只得辞了京大的教授一职,在胡竞之的引荐下去了南方一所大学任教。
其实从这场官司不难看出现今绝大多数人对婚姻的看法,守旧派依旧占据着绝对的优势,自由恋爱往往也刚不过父母之命。
想必这件事过后,那些想要摆脱旧式婚姻的人就要面对更多的压力了。
她不由的也会想到自己和胡竞之的婚姻,他们就是典型的旧式婚姻,在外人看来还是极不相称的一对,直到现在还有不少人对胡竞之的婚姻感到惋惜,孜孜不倦的劝他离婚呢,为了消除这种声音,胡竞之硬是慢慢的变成了个炫妻狂魔,在冬秀看不到的地方,对她大加赞美,毫不吝啬的表达他的爱意,这些都是那些被他炫得头晕目眩的朋友们来家里做客时告诉她的,有人还说:“哎,胡太太,你是不知道竞之有多么爱你,就是你给他煎了个鸡蛋,他也要跟我们炫耀一整天呐,恨不得把你夸出花来!他现在的口头禅就是‘我太太’,我们一听他这话头便得赶紧四散逃开,免得被他肉麻到!”
实话说,他们的婚姻之所以没有像其他的旧式婚姻一样相敬如冰、同床异梦甚至互相怨怼,很大程度上取决于胡竞之这个人的人品,当然,他们现在能这样的恩爱美满,是两个人共同的作用。
可冬秀相信,假使她真的是个小脚且不识字的村姑,胡竞之一样会娶她,也许两人不能相爱相知,可他也一定会尊重她爱护她,尽到他作为丈夫的责任和义务。
第86章掉马甲
离婚官司的风波逐渐平息,冬秀的胳膊也终于养好了,便又在王稚萍殷切的眼神中重新拿起笔开始了写小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