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这大晚上的天气可太冷了,要不是有强烈的八卦之心熊熊燃烧着,她是如论如何也不会从热炕上爬起来的。
“咱们大人都一窝蜂的跑出去看热闹了,家里几个孩子怎么办?”
慧秀知她今儿是非去不可的了,只得妥协,帮她穿衣裳、戴帽子、围围巾,戴手套,最后再穿上从沪市带回来的长筒翻毛皮靴子……
冬秀本来身子就笨重,再从头到脚的裹上这么一身,远看就跟个爱斯基摩人一样,别说走路了,连手臂都不能正常垂下来,只能在身体两旁支棱着……
胡竞之见她这样儿,不由得乐不可支在一旁扶着她道:“你这裹得跟襁褓中的婴儿似的,也太过夸张了些,到时候拍出照片来,人家看了准得以为我身边杵着头,咳……”
杵着头熊是吧!
胆肥了啊,居然敢说她像熊!
冬秀斜了这幸灾乐祸的人一眼,见他又恢复了往昔不怕冷的翩翩风采,不由有些恼火的道:“你这脚疾才好呢,就又不管不顾的了,还想再犯病不成?以后你要是摊在床上动弹不得了,休想我会端茶递水的伺候你,还不赶紧去换一身去,特别是你脚上这皮鞋,给我换成那长筒翻毛的靴子……”
胡竞之本想说他不冷,但看自己太太那“你敢反驳就爆你狗头”的犀利眼神,只得拱手道:“是是是,太太说的在理,我这就妇唱夫随,按太太说的来,哎,自从你怀孕,可真是越来越有河东狮的风范了!”
一行人裹裹杂杂,终于收拾妥当,在大姐不断的叮咛和嘱咐中出发了。
冬秀裹着披风,抱着手炉,坐在立起挡风棚的人力车上,崔有粮在前平稳缓慢的拉着车,带弟和胡竞之一左一右的扶着车辕,走在空旷寂静的大街上,冬秀不由生出几分地主婆带着家里长工们巡视自家田地的感觉来,嗯,一种微妙的威风自豪之感……
他们到达预定的酒楼时,那里的街道旁早已经等候着许多前来占位看热闹的百姓了,而摄影师弗兰克此时便是人群中的焦点,暂时没有热闹看的百姓们将他团团围住,纷纷指指点点,将他当做临时的消遣。
“哎,怎么这洋人也来凑这个热闹啊?”
“瞧您这话说的,这是一般二般的热闹么?这可是咱们当今万岁爷的大婚啊,不要说这小小的洋人摄影师了,就是各国公使也没有不前来道贺谒见的!”
“也是,虽说如今改民国了,可皇上就是皇上,是真龙天子,哎,你们说这小皇上大婚后,是不是该当亲政了啊,这到时候,大总统之位是不是会换咱皇上来当啊,说来,还是有皇上在的时候好哇,这自从有了什么大总统,总也闹哄哄的不太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