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那么一瞬间我真的动摇了,确实,只要我不说,父亲不说,这一切就没人会知道,不会有人逼我自愿奉献,不会有人逼我二选其一,我可以若无其事,心安理得地继续过我自己的生活,父亲的羽翼强大宽厚,足够把我牢牢遮住了。
可是只要一动摇,我就想起日记本里的内容,那些秘而不宣的软弱,隐于内心的自利立刻在事实真相之下溃不成军。
“爸,”我攥紧了被子,强忍住那些痛苦,“我已经不是孩子了。”
只有孩子才需要父母亲一步又一步的扶持,只有孩子才需要父母亲无微不至的铺路,只有孩子才需要那些足以遮天蔽日的庇护。
父亲无力地坐在椅子上,手扶着额头,微微低头好一会儿都没有说话,我倔强地看着他,手侧还放着那本破旧的日记。
“你不懂,你知道变成丧尸会怎么样吗?你要奉献是吗,我带你去看看到底什么是丧尸!”
父亲起身拉住我就往外面走,在楼下收拾东西的李妈一抬头就见我和父亲从楼上下来了,急忙把湿漉漉的手在身前的围裙上擦了擦,走过来问:“老爷你怎么带着小少爷怎么下来了我现在就去做。”
“没事,我带阿白出去一趟。”
父亲捞起挂在扶手上的外衣,盖在了我背上,我扒开衣服好不容易把眼睛露出来,只看到了李妈堆笑的脸和排成两排的女佣就被塞进了车里。司机被赶了出去,父亲独自沉默地开着车,路边的景色飞快掠过,都是我从没见过的。
高楼排列,霓虹闪烁,基地内热闹非凡,尽管车的隔声效果很好,但还是有喧闹声传了进来。
我趴在窗口看着外头飞掠的景色,陌生之中带着一点雀跃。
车大概行了十五六分钟,广播都换了好几个,在高高耸立而起像是万里城墙一样的基地边缘,父亲终于停下了车。
门口站着几个穿着隔离服的军人,手一横拦在了车前:“上报名字。”
“下车。”父亲简单说了一句,开了车门从怀里掏出一个身份牌一样的东西,几个军人小声议论了一会儿,这才退开了恭恭敬敬说:“苏博士,请问有什么事情吗?”
“没事,就带阿白出来见见世面。”父亲冷淡地回。
我瞧见那几个军人耳语了好一会儿才似乎做出了决定:“那请吧。”
在他们其中一个的带领下我们去了一间小房间,里面整整齐齐地摆着好几个白箱子,那个军人打开箱子拿出两套隔离服让我们穿上后就带着我们去了城墙边。
拔地而起的城墙隔离了人类和丧尸,从上往下去还能看到城墙靠里边上一堆堆模模糊糊的黑红影子。
“那是在基地里被感染后丢出去的。”父亲冷冰冰和我解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