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写到这顿了顿,似乎难以下笔,片刻后才再次提笔蘸墨:因不堪受辱,自毁容貌,流落至仓城,幸得夫人垂帘,将我带到此处。但……某宁可流落街头,也实在不想单独与几个男人同住在一个屋檐下,万望王妃体谅,让我回到城中暖棚。那里人多,即便白日我不便住在里面,晚上有个落脚之处也是好的。
姚幼清从他字里行间仿佛亲眼看到了一个家族的没落,以及族中有学识的子嗣骤然遭逢大难,流落在外的场景。
尤其是不堪受辱,自毁容貌几个字所流露出的苦痛。
这让她不禁想起了楚嬿,眉头拧的更紧。
“我先前认识一个人,跟你的经历类似,她……她很好,只可惜……”
说到一半才想起这人是听不见的,摇头失笑,又觉得自己没必要提起。
毕竟是两个不同的人,就算有类似的经历,也没什么可说道的。
这样残酷的经历不值得回味。
于是她再次提笔,道:没关系,你若不喜欢与人同住,我让人单独给你找一间屋子就是了。这宅子虽然不大,但空屋总还有几间的。
连城看着她再次推回自己面前的纸,半晌无语。
这不是有没有空屋的问题,他真的想回暖棚去啊!
可惜眼下他找不到任何别的借口,只能咬牙回了几个字:那就多谢夫人了。
姚幼清笑着回:不客气。
回完又问他刚才没有回答她的问题:你姓甚名谁?我该让人怎么称呼你?
连城在易容改扮前就已经给自己安排了一个稳妥的身份,即便写出来让人去查也绝不会查到什么。
但鬼使神差的,他看到这行字后并未用那个名字,而是写道:过往姓名,不必再提,如今既已入了夫人府上,还请夫人赐名。
姚幼清只当他是不愿再想起过往,点了点头道:那就叫你阿树可好?
连城:好。
重新安排了房间之后,连城住到了一个单间里。
屋子不大,但好在不必跟其他人挤在一起,那么跟旁人碰面的机会也就少些,被发现的可能也就更小。
更重要的是……不用担心有人夜半三更偷偷来揭他脸上的伤疤。
这疤痕是成宇用牛胶等物帮他熬制粘上的,虽然做的以假乱真,但毕竟还是假的,隔几天就要重新粘一回,不然没准什么时候就掉了。
他还得想办法什么时候再从这找些备用的东西来,不然迟早要完。
连城坐在浴桶里叹了口气,虽然无奈却又感到几分舒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