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医生,我这个手指,没问题吧。”毛鹏海望着仍然有些黑的手指,颇感担心。
凌然仔细的观察了一番,道:“恢复的还行,你看缝合的位置,目前有血色了,血运基本是没问题了,断指也就活下来了。不过,你还是要注意保温……烤灯的时间要不要延长一点?”
后一句,是问复健室的医生了。
后者很积极的回应道:“可以,灯罩也可以放的近一点,看看情况再调整。”
“你也要注意把患肢放高,稍微高于心脏位置就可以了,也不能太高。平时不要做垂手之类的动作。抬高患肢是为了静脉回流,太高又影响动脉的供血……”凌然注意到毛海鹏手指的水肿未消,再特意叮嘱两句。
水肿是断指再植后的长期副作用,能不能消肿,也是成功的一个重要指标。
凌然虽然掌握着完美级的断指再植技术,但真正操作,也就是最近些天的事,毛鹏海是他最早的几名断指再植的患者之一,凌然事无巨细的安排着,又给开了抗生素等药品,再做了简单的体格检查,才去往其他复健室查房。
毛鹏海不由的松了一口气,对老婆笑道:“你看,我说不用担心吧,我恢复的还是可以的。”
“我听他们说,凌医生的病人,恢复的要比其他病人的好的。”毛妻说着笑笑,道:“可能个人体质不同,你这边至少是正常的恢复速度,哎,你得好好养伤,快点好起来,家里面就我一个人,忙都忙不过来,你妈也不来帮忙……”
“她不是帮我哥带孩子嘛。”毛鹏海说了一句话,忍着没继续说,重新聊了新话题。
等回到病房,毛鹏海越想越是烦闷,又从床铺下掏出一根玉溪烟,默默的用塑料尺准确的度量了三分之一,再到卫生间里,仔细的点燃,稍等两秒钟,方才轻轻的吸上一口。
为了避免吐出来的烟雾会被同病房的人闻到,毛鹏海不仅开了换气扇,而且使劲的憋住气,直到十几二十秒后,才脱力的将一口烟给吐出来。
青烟淡薄,几乎都看不到什么颜色了。
看看低焦油的细烟,距离三分之一的划线还有很远,毛鹏海又轻轻的吸了一口,就很有自制力的停了下来,将烟熄灭,再盯着看了几秒钟,才将之丢入到马桶中,冲走了事。
“不是哥们我浪费好烟,我也没办法不是。”毛鹏海对着烟头说话,带着一丝丝的愧疚。
毕竟,浪费是极可耻的。
为了让换气扇充分的换气,毛鹏海顺便脱了裤子,坐在了马桶上,一边制造气味,一边拖延时间。
他一只手端着手机,另一只手划屏,倒也悠然舒服。
刚刚断手的时候,毛鹏海几乎有天塌下来的感觉。
缺了手指,肯定是要影响他的工作的,升职加薪是不可能了,丢掉工作也很可能的,到时候,老婆还不定怎么嘲讽自己呢。
至于缺损了手指的不便,少了手指的难看,就更不用说了。
不过,随着手术顺利完成,毛鹏海的心情,就渐渐平静了下来。
手指自然是没有以前好看了,但勉强也还过得去。老婆还是那么凶,但勉强也还过得去。抽烟是唯一过不去的地方,但隔两天抽两口,也还过得去……
毛鹏海平静的刷着手机,突然发现原本微红的断指缝合的位置,变的苍白起来。
一瞬间,毛鹏海的脑海里是空白的。
半分钟后。
毛鹏海飞奔出了病房,同时大喊:“医生……医生……”
吕文斌第一时间赶到了现场,继而望着发白的断指紧张起来。
肿胀程度、皮肤温度和断指颜色,是断指再植后最重要的几个视觉指标,而毛鹏海的手指颜色,显然是不达标的。
吕文斌轻轻将手靠近他的手指,毫不意外的发现皮温低于正常体温。
皮温低,说明血液的流动变慢了,甚至可能血栓了。
血栓是血管堵车,轻微的血栓对于正常人来说,是有可能自信化解的。但是,遇到较为严重的血栓,任何人都可能出现任何程度的风险。
应该说,对于人类这个群体来说,血栓只是无数致死现象中的一个罢了,但对任何一个人类个体来说,一旦发现血栓,全身而退绝对属于好运气。
“准备手术室,通知凌医生,25号床的患者血循环危象。开辟静脉通道。”吕文斌首先做了最不容易出错的决定,同时思维快速转动。
断指再植,敢自称娴熟的医生,可是真不多。
吕文斌更是有些心虚。
他现在万分感谢,过去几天,凌然命令他和马砚麟,阅读了大量的断指再植的护理类资料。
吕文斌一边回忆,一边在内心做着判断权衡。
如果有可能的话,他现在更希望凌然能到场指导。
但是,作为急诊科出身的住院医,吕文斌知道那是不可能的。高阶医生是不会坐在空荡荡的房间里,等待着病人上门,以提供最好的医疗服务。住院楼内的病房内,有的是满当当的病人,等待着高阶医生来提供服务。
不论是急诊室还是住院部,直面患者的一线医生,都只能是吕文斌这样的住院医,或稍高一些的主治。
“吕医生?”做好了静脉通道的护士提醒了一声。
吕文斌知道必须要用药了,凌然不在现场,不能查体,就是打电话给他,也不一定来得及,更不一定得到最恰当的答案。
好在吕文斌是急诊科出身的住院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