荣安之所以今日就急着对朱永霖和郭品动手,并不是心血来潮,而是有计较的。
今年的年景并不好。从春日开始,先是虫害,后是旱情,入夏后又是洪涝……朝廷一直忙碌,皇帝也很心烦。
不但皇帝本人都没能前往山庄避暑,连太后也因接过了后官大权而跟着连轴转。两人都已疲乏。
好在入秋后诸事平稳,皇帝终于可以带着太后出行。
从这次围狩的规模、排场、人数和时间,都足可见皇帝对此行是给寄予厚望,抱着放松的目的。
所以荣安想着,便索性给兴致勃勃的皇帝来个“当头棒喝”。
今日才刚到地方,丰富多彩的活动尚未开始,然而便已生了丑事,丢尽了颜面,这分明就是触霉头!
若说皇帝的火气原本只有三五分,此刻便生生提到了六七分。
直接毁了皇帝的心情,毁了皇帝显摆强大皇室的初衷,甚至连皇帝的好睡眠都被毁了。只有如此,才能让皇帝的发作了朱承熠,为长宁道起了不公,并暗示皇帝,郡主婚事由皇室做主,郭品区区一个翰林编修,哪来的资格打郡主主意?除非,他有强硬后台。
朱永泰再次将火开始往太子身上烧。
再一听长宁委屈控诉时带到了葛家和虞荣安,皇帝不淡定了。在他眼里,这或是又一个打虞博鸿主意的。当然,太子的嫌疑更大了。
不管郭品是不是太子人,到了这会儿,皇帝都不打算饶了。原本他还想着,若郭品是被朱永霖逼迫,自己或是还能看在他身为大周最年轻的传胪,看在他的才气上,给他一个机会,所以他才让老八去查一查他的身后,此刻看来,没必要了。
“郭品,让他回家吧!回老家!永不录用!”
“那……还查吗?”朱永泰问到。
皇帝搓着手指思量了两息:“查!人就先送回京吧!”
朱永泰应下,赶紧去办了。
长宁却跪地哭了起来。
她表示这会儿已经不少人都知道郭品对她示好之事了。她的颜面无存,到处都在议论纷纷。好多人都在取笑她。她没脸见人了。
皇帝纳闷,这样的事,怎会被外人知道?
“好像是有人碰巧看见他与我说话,还将汗巾给我了。”长宁一本正经胡说。
“怎么可能是碰巧!”朱承熠冷笑。“怕不是他故意引了人撞破吧?”
众人默。
可不是?
十之八九,便是那郭品想要攀附长宁,所以设计想与长宁名声作绑,引人看了去。若不是出了那桩荒唐事,此刻长宁是不是就得嫁郭品了?
“岂有此理!老八,你这会儿就去好好审审郭品!”
皇帝郁闷。
尤其在那对兄妹委屈的眼神里。
愁人!
燕安王将人送来了大周,便是将两人的一切都暴露在了天下人眼里。包括安危,名声,前程,姻缘。
有些事,暗中坏了也就罢了,可就怕明面不好看。
千里迢迢给人弄了来,大周朝廷究竟想要做什么?这事,不但天下人都在看着,关键几大塞王也都在盯着。
此刻这对兄妹身上,确实他并没做好。
前程上,虽给了朱承熠个马倌,但已有让人道他小心眼的嫌疑。安危上,朱承熠更是刚来京城几日就受了伤。姻缘上,说好要给人俩赐婚的。结果到这会儿,一个没着落。
眼下,还让长宁受了委屈,朱承熠憋了气,打了燕安王的脸,损的是长宁的名声,可何尝不是朝廷和他这个皇帝的名声?
在外人眼里,总归是他和朝廷没有照看好别人的宝贝女儿。
他还必须给个交代!
因为各大塞地的人都还在!全都在虎视眈眈看着!这些塞地的家伙都以燕安地马首是瞻,燕安世子和郡主在京城的待遇,事实代表的是所有塞地。
牵一发动全身,这对各大塞地的信号,并不那么友好。
皇帝不想生事,此刻他的态度,还是得摆出来。
“长宁,你受委屈了。你因郭品是朝廷命官,所以信任。却不想其小人之心,差点被他暗算。说到底,是朕用错人了。朕愿意弥补。朕这便下令噤口,不让人胡说八道。另外,你要什么,跟朕说说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