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鲜政变易主的消息还未传播开来,皇帝知道,也没有通过密奏,命令熊廷弼在船头,正举目瞭望。虽不能象经年老手般脚下如钉,可也不再是之前在海船上那般的怂货。
虽然是勋贵子弟,朱由校多少有些偏见,可能进武学,还是值得称赞。而且,这帮家伙至少不是文盲,炮科急需这样的学员,便大多都被塞了进去。
在战场上,相对于骑兵和步兵,炮兵的危险程度似乎小了不少,勋贵子弟的抵触和恐惧也没那么强烈。
赵辉祖从船舱里钻了出来,嘴里不知嚼的什么,晃到张军能旁边,调侃道:“干啥呢,喝风啊?”
张军能斜睨了一眼,撇嘴道:“喝风还长肉啊?看你最近又有长肥的趋势,还吃,真是的。”
赵辉祖耸耸肩膀,不以为意地说道:“天生的体质,心一宽体就胖。反正咱们在后面指挥打炮,又不用上阵厮杀。”
“不象去年哈,吓得睡不好觉,一下子就瘦了。”张军能嘿嘿一笑,说道:“看我,变化大不大?行船蹈海,如履平地。”
赵辉祖翻了翻眼睛,对这个不吹就难受的家伙实在无语,转过目光,望着茫茫的大海。
咦?张军能突然伸手指着远处露出模糊轮廓的地方,发出惊讶的声音,“那个小岛好象是咱们呆过的?”
赵辉祖眨巴眨巴眼睛,转头白了张军能一眼,取笑道:“能能,你当船老大象你呀,能拐到十万八千里的地方?”
“别叫我小名。”张军能就怕这个,本想开个玩笑,逗逗损友,却一下子被“能能”两字给弄得心情全无。
赵辉祖哈哈大笑,这个弱点真好,能抓住这家伙一辈子。
不过,被“能能”这么一提,赵胖子的脑海里闪过一个有些模糊的身影,只是那爽快的笑声还是清晰在耳。
不是一路人哪!赵胖子虽然惋惜,也知道那是不可能的事情。
一个乡村姑娘,就算他执拗父母娶到府上,也定然不是什么好结果。为了她好,还是忘掉吧!
模糊的轮廓渐渐清晰,渐渐变大。哪里是什么小岛,那是大片的陆地。
这也意味着船队已经驶到了目的地,人员和物资很快就要登陆上岸了。
“应该离锦州或大凌河城不远。”赵辉祖的神色郑重起来,“武学的地图某还记得,离锦州最近的海岸登陆点应该是笔架山;溯大凌河而上,则可直抵大凌河城。”
当时并没有锦州港,但锦州湾还是有多处可以登陆。比如笔架山岛、娘娘宫,离锦州不到三十里。
在熊廷弼的推进计划中,将把笔架山作为一处屯粮之地。
朱由校对此有些迟疑,但转而一想,此时的明军与历史上的明军已大不相同,自己未免有些忋人忧天。
尽管如此,他还是在密奏中提醒熊廷弼,要注意保护笔架山的粮草,提防建奴趁着潮落来攻袭。
没有万无一失的作战计划,只要想得尽量周全,准备得尽量充分,胜负的天平还是偏向于明军的。
这不是朱由校的盲目自信,而是一年多来明军的战绩,以及巨大的投入和严格的训练,所带给他的底气。
所以,朱由校倒不是怕打败仗,只要败得不是稀里哗啦,能够败得死伤相当,对于建奴来说,也是不可承受的“胜利”。
船只缓缓靠近岸边,最终下锚停泊。小船缓缓驶近,开始装卸物资,载运人员。
赵辉祖等人乘坐小船登陆上岸,立刻便有宪兵上前指引,看向他们的目光其为敬畏。
武学出身的军官,在军服上稍有不同,到父亲的对面?
努尔哈赤面无表情地听着,前一次军议也是如此,他还没表露出具体的倾向。也正因为如此,几个贝勒还在坚持己见,互不相让。
如果莽古尔泰在此,凭他的性格和武勇,应该会支持老八吧?
一想到此,老奴心中不免生出难言的苦痛。最勇猛的儿子废了,再不能威风八面地冲锋陷阵。
下面的争论还在继续,皇太极在努力地说着利害,但明显处于不利的境地。
“若任由明军推进,大凌河城修筑好,再架上红夷大炮,便又是一个难以攻取的坚城要塞。”皇太极面现忧虑,说道:“接着呢,明军会再占右屯卫,再推进至广宁。如此一来,我们将三面受敌,陷入全面的被动。”
代善摇头道:“八弟此言差矣。明军弃守广宁、大凌河、锦州等地,龟缩于宁远时,我军为何不进而占之,又为何不毁城阻之?”
扫视着在座的将领,代善沉声说道:“明军若拉长战线,不仅物资粮草运输困难,更有利于我军穿插袭攻,调动敌人,以便在野战中予以歼灭。只要人马不再有过大的损失,我军就有伺机反击的实力。”
阿敏马上用力点头,表示非常赞同,“大贝勒说得有理啊!这个,这个应该叫诱敌深入,多好的计谋,太好了。”
代善向阿敏笑着点了点头,对如此捧场表示了下感谢,又继续说道:“明军若延长战线,每城必守,需要多少粮草物资的屯积?我军也不去攻坚,只围而不攻,难道诱不出它城的明军来援?若明军不敢出援,被围城池又能支撑多长时间?”
耶?代善这话一说,立时引起了众将的频频颌首。对呀,围城打援正是俺们的拿手好戏呀!
明军若龟缩于宁远,想打援也打不成;可向前推进,进入平原地带的话,不正是骑兵的天下?
推进到广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