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温听了张郃的疑问,淡然一笑道:“某适才不是说了么,这建筑风格与身毒和缅州东南一带的方国类似。这身毒沿海诸邦有长久的航海远洋历史,所以他们能将身毒一带的风土传播到缅州的东南一带。当年从缅州攻侵我中土益州的也正是南身毒的强国朱罗帝国。所以某估摸着这个许黄玉定是从南边一个岛屿北上而来,这个岛屿在缅州以东五千里处,也正是某曾经到过的夷洲正南方。那个岛屿被圣上在海图上标注为吕宋岛。此岛虽然没有统一全岛的藩国,但有诸多深受身毒风土影响,自称婆罗门的部落。某猜测,许黄玉正是从这吕宋岛而来。因为从吕宋岛到伽耶四千余里,这是身毒乃至缅州东南诸番的航海技术能航行的极限距离。”
说到这,卫温顿了下语气,张郃乘机疑问道:“可是卫兄,汝刚才说了这许黄玉并非梵语译音,难道吕宋的土著的语言有这种发音。可这显然是个典型的汉人姓氏名字啊。另外她若是逃难,为何不走卫兄所说的最近的夷洲,而要去数千里之外的伽耶呢?”
卫温哈哈笑道:“俊义兄的两个问题答案恰恰能印证某的推理。俊义兄有所不知,那吕宋岛上的土著部落虽然多为身毒风土文化所影响,但他们与我汉土相距两千里不到的距离,对于海路而言并不是非常远。而且中间还有个夷洲可以做为跳板,所以历代来多少会有些中土人士出海到达吕宋,与那里的土著联姻扎根,所以有这汉姓并不奇怪。至于这许黄玉逃难为何要舍近求远,不去近在咫尺的夷洲,不回汉土,反去四千多里外的海东半岛南端的伽耶。这恰恰反证她是匆忙之中逃难而来,所以出海准备的并不完善,可能本是要去夷洲或回汉土的,却偏离了航向,来到了这伽耶。遇到金首露后,索性将错就错嫁给了他,为抬高自己身价,自称是身毒古方国婆罗门公主。不过她此举可能是多余的,金首露不一定知道身毒在何方。而他们之所以能用言语沟通,是因为有夷洲上的土著帮助他们沟通。这夷洲并非只有一个岛屿,在东北面还有一个条列岛延伸到海东半岛的西南部大海之中,唤作琉虬,那上面也住着与夷洲土著语言相通的土著。这些土著南北与吕宋,伽耶相邻,长久交往中有人便能通习吕宋或伽耶的言语也不奇怪。所以他们只需要一个会韩语的夷洲土著以及一个会吕宋语的夷洲土著便能畅通交流。”
张郃听到这也哈哈大笑道:“卫兄,汝这思绪可是天马行空啊,可说的也真是无懈可击。兄弟我佩服佩服。”
此时,还是那名马韩人将领小心翼翼的问道:“可是二位将军,若这金首露早就死了,他玄孙或者他曾孙辈为何要密不发丧,一直到他诞辰一百五十年时才发出讣告呢?”
张郃冷笑道:“这个有很多个可能的理由,某认为其中最大的可能是---这金首露许黄玉夫妇二人能壮大金官伽耶,并且将八伽耶统合在一起,成为三韩中的自成体系的一韩,想必有其过人之处,在此过程中也必然建立起来深厚威望。他的子孙想依仗其威名巩固统治,所以密不发丧很多年。”
他这话说完,其余二人信服的点了点头。此时船只已抛下锚来,张郃卫温二人不再闲聊,准备下船。梁军水师的兵士们正在搭放着跳板。他二人还没等跳板搭放到海岸上,便急不可耐的跳下船只,在齐腰深的海中中涉水上岸。
等他们在亲兵们的簇拥下进入金官伽耶,才发现这座城池已完全被毁弃了。城墙除了被烧的只剩石制骨架的四角城楼外,其余四面城墙已是四堆乱石土堆。城中的建筑也几乎被焚毁一空,只剩下冒着青烟的残垣断壁。
卫温高声对张郃道:“看来我们只能先在这安营扎寨,然后从对马岛输送来更多粮草,再沿着洛东江向北进剿这伽耶和曹纯的贼军了。”接着他高声喝令道:“传我军令,全军安营扎寨!”
此时,张郃却眉毛一挑道:“不,我们不在此处安营扎寨。”卫温疑惑的问道:“张兄意下如何?”
张郃没有直接回答他的问题,反问道:“敢问卫将军此次带了多少那种可以潜水中的船只来?”
卫温应道:“张辽平定不弥城后,便将某留在不弥的那支半潜船船队全部送还了过来。某这次带了五十条半潜船来。怎么,长兄是想用这些半潜船突击伽耶军不成,可某的半潜船很难进入洛东江,因为内河河流水底情况颇为复杂,半潜船很容易搁浅触礁。更何况,那伽耶还有曹纯贼军也不一定屯驻在洛东江或其支系旁。若是要沿着水道突击他们,最好用维京船。但无论如何,我们先要扎起一个营地再说。”
张郃却微微笑道:“不,我们不是突击他们,而是要伏击他们。我们出来时,郭嘉告诉某,即使伽耶弃城而走,他们也会定期来袭扰对马岛。因为这就是他们的战略。所以我们假意在此扑了个空,撤军而走,实际用半潜船在洛东江的江口潜伏。只要他们船队出了河口,我们便能将其一举而歼!”
卫温听了这话,眼睛一亮赞道:“好计!”。半个时辰后,装模作样在金官废弃之城中搜寻一翻的梁军魏军便撤回了船上,重新起锚扬帆,扬长而去。但是他们向南走了十几里,那些半潜船便以下潜状态悄悄折返,其余船只也向东航行,半个时辰后再折向北方,向着距离金官城,洛东江入口不远处的一处海岸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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