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相公,如何不请下官昔日的那些同僚一起上前啊?如今不论如何大齐乱军已经被剿灭,他们也可以自由了。”朱全忠被淮南军这一圈高级将领敬完酒之后有些发蒙,但却还记得这件事,朝着薛洋拱手道。
“朱相公,我等如今是庆祝勤王大捷,他们毕竟曾经属于叛军,让他们在场岂不是冷场?”袁袭笑道:“所以我家主公让他们待在后营,不过朱相公放心,都是好酒好菜招待着,我淮南军可不曾虐待过俘虏。”
“袁军师此言怕是不妥吧,我家主公不是说了嘛,他们现如今已经自由了,而且薛相公也点头了,为何还要纠结于这等名分小事?”敬翔在旁边听到袁袭这句话之后微微有些不满道。
“那依子振之言,是在责怪我家主公了?”袁袭脸上的笑容跟着发冷道:“还是觉得此等宴席之上,非要将他们拉到面前,折辱一番才肯干休?杀人不过头点地,子振之言却是要诛心啊!”
“不是子振诛心,只怕是袁军师有别的想法吧?”敬翔是争锋相对,丝毫不让袁袭半步,这一幕让坐在上座的薛洋忽然之间觉得有些好笑,这唐末五代时期的两大鬼才原本并无交锋的机会,自己来到这一世之后将袁袭从杨行慜身边带走之后居然碰到了这一幕,倒是让他一时之间不知道说什么好,而很显然朱全忠那边更是希望敬翔能够压倒袁袭,如此他才能开口。此时的朱全忠还以为薛洋临时反悔,所以一双眼珠子尽管带着些许醉意,但是那不时从两人身上扫过的眼神却在告诉所有人,他可是清醒着的。
“哦,那子振以为我有什么想法?”袁袭却暗暗好笑,对于敬翔这种事事都要抢头筹的性子暗中摇头不已,所以见到薛洋和朱全忠都不说话,顿时起了逗弄对方的意思,当即反问道。
“袁军师谋算无双,连兴绪都甘心以你为首,屈居你之下,子振才学浅薄,如何敢妄自猜测?”敬翔冷哼一声之后,斜着眼看着对方道:“只是有一句话不知军师听过没有,叫机关算尽,阴谋尽显,那难挡滔滔大势。”
“滔滔大势?袁某倒是有些好奇,子振所言的滔滔大势到底所为何来啊?”袁袭摇了摇头笑道:“袁某无知,倒也想知道,还请不吝赐教。”
他们二人相互打机锋,步步紧逼都想压过对方,惹得周边的其他文臣武将各个都放下了酒杯,静静地看着两人。只不过和淮南军这边众人基本上对袁袭信心十足不同,葛从周等人却显得有些不自然,敬翔来到宣武军时日不长,众人对他自然没有对谢瞳那般信服。而袁袭却伴随着淮南军那近乎无敌的战绩而名震天下,作为淮南军的首席谋士,凡是参加过中原大战的各路诸侯几乎是无一不知他的名声和手段。
所以对于敬翔而言,这一番交锋若是败了岂不是白白堕了自家气势?虽说宣武军目前的实力不能和对方相比,但是好歹这是在宋州,在自家地盘上。所以宣武军这边几乎所有人都在盼望着敬翔能够压对方一筹。
“黄巢兵败,中原底定,休养生息,我家主公在汴州,执中原之牛耳,将来唐皇若有诏令传出,必会以我家主公为首征讨四方不臣,此乃是地利之便。”敬翔笑道:“袁军师以为如何?”
“子振的确是高论。”袁袭有些哑然失笑,随后摇了摇头道:“然则我觉得地利之便只怕随时会变成之害吧?子明今日没来,否则的话他肯定不会如子振这般所言。为人谋主,自要明察大势,如今大唐的大势,可不在中原。”
“那在何处?”袁袭忽然提到谢瞳,让敬翔脸色微变,随即追问道。
“乱世角逐起自四方,彼此才有一角依靠,从而徐图进取。”袁袭笑道:“中原四通八达,州郡数不胜数,再加上北面强敌环伺,关中唐皇必不会坐视阁下做大,所以子振有和在下斗嘴的功夫,还是尽早筹谋良策,助朱相公一臂之力,也免得到时候唐皇诏令东出,真要朱相公征讨四方不臣的时候,汴州境外四面战火燃起,处于四面合围之尴尬的境地。”
“你!”袁袭是侃侃而谈,对于汴州周边的地势和临近州郡实力,早就和薛洋还有李振商议过无数次了,此时趁着和对方打机锋之时点出,一来是故意气气敬翔,和谢瞳相比,敬翔谋略权谋更胜一筹,然则大局之上却稍稍欠缺,限于小处而忽视大势,对于这等着眼于全局的分析自然是比不过袁袭还有薛洋和李振三人合计出来的结果。
而袁袭之所以直接道出,还有一层意思,就是虽然此次尚让连续坑了李克用两次,沙陀骑兵精锐几乎是损失殆尽,但是对方离去之时却信心满满,想来有了应对之策,所以薛洋这边也觉得有必要让朱全忠能够警醒,在汴州的北边,沙陀骑兵可是随时都会南下,到时会铁蹄横扫,只怕光凭现在几万宣武军根本难以抵挡。所以对于敬翔的脸色大变袁袭是丝毫不在乎,反倒是慢条斯理的端起酒杯朝着薛洋和朱全忠笑道:“酒醉之时,和子振开了个玩笑,请主公和朱相公莫要见怪,也请宣武军各位同僚不要见笑了。”
“袁军师真乃是谋国之人啊!”袁袭的这番话虽说只是调侃敬翔而说,但是却句句对于朱全忠而言都是金玉良言,不仅仅将宣武军目前的处境一一道出,而且还点出了隐忧所在。所以朱全忠这一刻真的是感慨万千,看着薛洋的神情也带着一丝羡慕,苦笑道:“薛相公能得袁军师之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