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茗神情担忧,她觉得顾遥怜在说大话。
老伯爷没有再娶继室,身边唯有一个妾室——任姨奶奶。
用任姨奶奶做借口说是她送到三房的人,即使下人们都知道这是给裴誉做通房的,也不好多说什么。
这是长辈体贴晚辈。
顾遥怜虽被王若兰疼爱,可她毕竟不是裴家的小姐,怎么能插手长辈的事情呢?
“奴婢知道了。”香茗看着自信的顾遥怜,试探着问,“小姐若是有用的到奴婢的地方,尽管开口。”
香茗来顾遥怜身边伺候前,父亲曾叮嘱她,老老实实听从顾遥怜的吩咐就好,不要自作聪明。
父亲还说,三爷膝下没有子嗣,顾遥怜便如同三爷的亲生女儿,让她万万不能怠慢。
不过,顾遥怜始终是个孩子,大了顾遥怜几岁的香茗,多少不明白父亲话里的意思。
香茗担心顾遥怜处理不好这事,才会主动开口。
“好。”顾遥怜接过香茗递过来的汤药,眉头都没皱一下,一口饮尽,“你同香微说,让她一直跟着绣枝,绣枝去哪里,她就跟去哪里就好。”
香微?柳家送来的那个蠢丫头?
香茗没想到顾遥怜会如此安排,有些糊涂,“香微能办好这事吗?”
“香微并不聪明,只知认死理。”顾遥怜说,“姑父不喜外人去他书房,也不喜丫鬟伺候,这些香微都记得。”
香微说话直接,对付绣枝这种根基浅要脸面的人,最是好用。
顾遥怜也明白,像香茗这种来日要做管事的人,自然是想快刀斩乱麻。可内宅的事情,若不能斩草除根,又会周而复始。
她没有时间什么事都和香茗解释,等香茗跟在她身边久了,也就会知道她的为人处事。
“方才钟妈妈送了些首饰过来,我瞧着很是精致。”顾遥怜转移了话题,“是玲珑阁制的吗?”
玲珑阁做的金银首饰,在燕京城内一直都是最拔尖的。
据说宫内的嬷嬷们,偶尔也会去玲珑阁采买。
“回姑娘话,不是呢。”香茗也明白顾遥怜的意思,她回答,“是宋姨娘托人送来的。”
顾遥怜怔了怔,“宣宁侯府的人?”
“是。”香茗把钟妈妈送来的妆匣拿了过来,“三爷帮陆家的五少爷谋个差事,宋姨娘很是感激三太太,便着人送了这些谢礼。”
“三太太说她喜素净又不愿出门,与其让这些首饰蒙尘,不如拿来给小姐你用。这样,也算是不辜负宋姨娘的一番美意了。”
顾遥怜看着眼前用梨花木制成的妆匣,抽了一口冷气。
宋姨娘曾来裴家照顾过王若兰一段日子,之后两个人便有了来往。
王若兰也很喜欢知书达理的宋姨娘,所以逢年过节也会送些东西去。
只是从前送的大多都是吃食和料子,这一次宋姨娘却送了如此多贵重的东西。
放在妆匣里的首饰,不止做工精致,更是奢华至极。
譬如放在最下面的镯子,若是用心细看,便会发现翡翠的质地温润如水,在并不明亮的光线下,色泽却十分的柔和。
这若是放在玲珑阁里,至少值几百两银子。
宋家的富贵,比她认知里更难以估计。
顾遥怜有些不安,“来的人,还说了什么吗?”
香茗摇头,“这奴婢便不知道了。”
顾遥怜想了想,抬起手从妆匣里拿出一对用芙蓉玉制成的耳坠,“把这些东西好好的收起来。”
东西太贵重了,她虽然有小功却不敢受禄。
前几日姑父同她说,宋临渊想求他帮忙谋个差事。
宋临渊想去西北军营里,从最普通的小卒做起。
宋临渊虽没有改姓入陆家族谱,可他毕竟是宣宁侯府的人,从兵卒做起也太憋屈了。
顾遥怜记得前世的宋临渊虽没有仰仗裴誉,却依旧去了西北军营里。这人用了两年的时间走到了五品武官的位子上。
等他再次回京,宋姨娘却也病逝了。
她也是听人说,宋临渊是去军营里学坏了性子,才会变得暴戾。
所以在听闻姑父的话语后,顾遥怜说,“表哥的字写的好,去军营里太屈才了。沙场上刀剑无眼,若是表哥出了事,宋姨娘必定得伤心。还是留在京城内好。”
裴誉知道宋临渊会让小厮提醒自己,无非也是想让自己欠他一个人情。
如今又加上顾遥怜的提议,他便让宋临渊在京城谋了个小差事。
私下,裴誉同顾遥怜说,让她和陆家的人少来往。
顾遥怜只觉得姑父多虑了。
陆家的几位表哥,看谁的时候眼睛都是长在头顶上,他们可是侯府公子,哪里有空搭理她?就连身为侯夫人的蔡氏,偶尔在花宴上碰见姑母和她,也是点个头,连话都不说上一句的。
即使陆真一直想和裴誉交好,可他也左右不了陆家其他人。
至于宋临渊?顾遥怜想,宋姨娘曾照顾过她姑母,她前世又被宋临渊救过性命。
这恩情,她是想报答的。
宋临渊若留在京城内,是不是就不会落得和前世一样的结果了?
至于哪该死的毒誓,她可一点也不想记得了。
“奴婢知道了。”香茗见顾遥怜拿了最不起眼的芙蓉玉耳坠,虽疑惑顾遥怜的做法,却也没多问。她说,“表小姐今儿一早托人送了几坛雪水过来,说是姑娘的七姨母在冬日里特意收起来埋在梅树下的,来的人说,雪水用来煮茶是最好不过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