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老一问,刘馆长立即应道:“对!而且刚才我还打着手电看了,确是‘泥无金星’!”
这一鉴定要点本身,他说得没错儿。真品子玉罐,由于精选泥料又精心处理,所以里头没有杂质。所谓“金星”,其实就是云母之类的杂质反光。
这话也引来了几个人的附和。
章老笑了笑,“这件澄泥蟋蟀盆,我也是因为偶然机会得手的,参研了很多年了。今天既然是交流会,那就畅所欲言嘛!不管是哪方面的看法,都可以提出来;交流,有碰撞才了起来。
“哪有前辈笑话晚辈的道理?”刘馆长哈哈大笑,“年轻人,不能太好面子,不然很难进步啊!”
吴夺没搭理他,只是看了看章老。
“来!”章老招手。
那就来吧。
这玩意儿我听得太清楚了,除了年份,还有工手,这可不是一般的民国老仿。
“这件子玉罐,我个人的看法,不是康熙年间赵子玉的手笔,而是民国时期的高仿,大致应该在三十年代。”既然要来,吴夺干脆就直接点明。
此言一出,满座哗然。
直接点出高仿就已经够生猛的了,居然还说出了高仿的具体年代!
章老的神色也很是讶异。
此时,只有三人在圆桌边,章老在中间,吴夺在一侧,刘馆长在另一侧。其他人则或坐或站,都在各自的座位上或者所在的桌边。
刘馆长察言观色,暗中欣喜,“小吴你这可不是不太一致啊,而是恰恰相反!有什么凭据么?我刚才也分析得很多了。”
“嗯,刘馆长对子玉罐研究颇深。”吴夺微微一笑,“据我所知,子玉罐从清代至今一直都没断过高仿;刘馆长可知,仿得最好的是哪一位么?”
刘馆长见吴夺气定神闲,也不由放缓了节奏,略略沉吟,“现代高仿就不提了,难有古意盎然之作。而从清代道光时期到民国时期,很多制罐名家都仿过子玉罐,多以,很难挑出仿得最好的一位。”
章老听了这话,也不由微微颔首。
的确,从道光到民国,北方的不少制罐名家都仿过子玉罐,而且都是以奉为圭臬的心态去仿制,所以就特别逼真;甚至有的高仿,是对着真品原件,连上面的划痕和磕碰都一并仿了。
同时,就手工艺匠人来说,北方和南方的风格一般泾渭分明;但是这子玉罐,南方的制罐名家也曾仿过,足见其影响力之大。
这种情况下,就很难说出仿得最好的是哪一位。
“对,我也说不出谁是仿得最好的。”吴夺一本正经地应道。
刘馆长一听,心里暗骂一句妈卖批,你想闪死我啊?你也不知道还装的哪门子大头蒜?
“不过,我却知道,这一件既然连刘馆长都当成真品,最起码能算得上仿得最好的人之一。”吴夺却不紧不慢又接了一句。
刘馆长又被闪了一下子,“你说什么?”
章老看向吴夺,满眼期冀。
明眼人此时已然看出来了,这子玉罐,有可能真是一件顶级老仿。就连刘馆长,也因为章老的眼神打起了鼓。
对于章老来说,拿出一件顶级珍品并不难;但是这一次,他是别出心裁,估计就是为了真正的交流提高。
“我说,大关!”余耀朗声接口。
这是他听到的内容。实际上,“大关”只是一个外号,他也不知道具体身份和来历,只知道这就是大关的作品。
“真是大关?”刘馆长登时心虚,不由看了看章老。
章老点了点头,“民国时期三十年代,北京城有一关姓工匠,外号‘大关’,从学艺开始,就以子玉罐为样本;学成之后,所仿子玉罐足以乱真。如今流传的子玉罐赝品,半数以上出自大关之手。所以说,找出一个仿得最好的或有争议,因为每个人眼光不同;但是,却能找出一个仿品被当成真品最多的人,那就是大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