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古笙此言落下,徐玥只以为这是老人的自艾之言,不曾放在心底,只言道:“先生不必多虑,佛家讲究有因有果,斩尘宫虽然与佛门的法门有所不同,但对因果之法的研究却大抵相同。”
“心魔是先生结出的果,我为先生找到这结果的因,但能不能对付却看先生自己,所以先生切莫自艾,方才能有一线生机。”
徐玥虽不谙世事,却也觉莫古笙这番几乎算是已经认命的态度并不好,她沉声出言规劝道。
莫古笙知道对方并未理解到自己话里的意思,他也并不多言,只是笑着摇了摇头,随即言道:“既然姑娘一番好意,老朽便也没什么好隐瞒的。”
言罢,他的脸色一正,便将这半年来的际遇慢悠悠的与徐玥众人言说了起来。
新一届的儒生大会即将召开,那是难得的各方儒道学者齐聚一堂的盛会。
莫古笙对于儒生出仕之事素来极为热忱,也暗觉无涯学院这百年来渐渐兴起的潜心治学之风多为不妥,故而想要借着这儒生大会各方论道的机会好好将自己的出仕为官,造福天下的理论展现在众人面前。故而从一年前开始,莫古笙便花了大把的时间整理自己各方面的理论。
他知道如今无涯学院中,潜心治学之人大由所在,自己的理论必然会遭到多方反对,为此,他做足了舌战群儒的准备。
而这样的努力一直持续到约莫半年前,莫古笙忽然觉得心神不宁。本以为是前几日太过劳累,为此,莫古笙休息了几日的光景,但心神不宁的状况却丝毫不见好转,甚至还有愈演愈烈的状况。
他开始时常在夜深人静时听到耳畔有人低语呢喃,但想要侧耳听得真切时,那声音却又消失不见,根本无法确定那到底是谁,又在说些什么。
从那时起莫古笙便隐约意识到了些许不妙,他询问周围的众人也暗自探查过自己住所周围的状况,都并未发现有任何人的存在。莫古笙开始意识到自己或许生出了心魔。
他倒是没有魏来这样的困扰,在意识到这一点之后,便开始想尽办法对抗心魔。
以他八门大圣的修为,在向宗门言说过此事后,宗门之中也是极为重视,无论是镇压心魔的丹药,还是功法都是任由他取之,但足足三四个月下来,他的状况依然不见好转,一旦到了夜深人静之时,他总能听到那一声声似有若无的呢喃,却始终无法寻到根底,以至于到了后来,他甚至无法入睡。
虽说八门大圣从某种意义上已经超脱凡胎肉身,哪怕一个月不曾休息也不见得能有和大碍,但始终心神不宁的莫古笙却对此坐立难安。一直到半个月前,他决定转换思路。
既然那心魔始终在他耳畔呢喃,那他便决定想办法听清心魔的声音,弄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
于是乎他不再执着于用功法亦或者丹药去镇压心魔,稳定心神,反倒任由心魔呢喃,努力的听清他所言之物。
……
莫古笙说道这处,忽然停了下来。
徐玥见状抬头看向莫古笙言道:“心魔由心而生,是人内心渴求的具象化,弄清楚它之所想所言,不失为一种对抗它的办法。前辈能想到这里,说明已经摸清了些许对付心魔的办法,那又何必自怨自艾,言说自己命不久矣呢?”
莫古笙闻言苦笑着摇了摇头:“姑娘还是听我将此事说完再做定论吧。”
听到这话,众人都隐隐意识到恐怕于此之后还有些什么让人始料未及的变化,故而在那时纷纷收声,抬头看向莫古笙。
莫古笙也没有卖关子的心思,脸色一沉便继续言道:“因为之前一直服用学院送来的宁神丹的缘故,我对于那心魔的声音听取得愈发的模糊,所以我索性停下了丹药,每到夜深人静后,便盘膝细听,但那声音却很是微弱,就像夜风吹过,树叶轻轻晃动时的响声。极轻极轻……”
“但又始终响彻不觉,我动用了神合天地的法门,让自己进入物我两忘之状,这才让那声音变得大了些许,能隐约感觉到那声音像是什么人在说些什么,可内容依然模糊不清。”“为此我专门去了趟百纳阁,将其中可以增强五感的法门一一寻了个遍,最后一一实验,选择出其中一套名为彻清寰宇的法门,在身合天地之后施展开来,试图以此听清那心魔的呢喃。”
“这法门倒是颇有奇效,随着法门的施展以及我对这法门的掌握程度渐渐熟练,拿道一直萦绕在我耳边的声音也逐渐变得清晰。我甚至可以隐约听到青、来、天这样的字眼,但还是无法将这些字眼串联起来,完全理解他话里的意思。”
“但这样的成果也给了极大的鼓励,我以为自己已经抓住了对付着心魔的关键,于是更加努力的施展法门,而就在那声音愈来愈清晰,甚至我已经开始听清那声音到底是什么的时候……”
说到这里,莫古笙再次停了下来。
魏来敏锐的察觉到,这时的莫古笙瞳孔放大,脸色泛白,额头上甚至有些许汗珠浮现。
他沉下了眉头,心底却暗暗的惊诧到底是什么样的经历能让这个活了六十余年的八门大圣恐惧到如此地步。
而莫古笙的声音也在下一刻响起,解开了魏来心底方才泛起的疑惑。
“那声音再次响起时,那一次,我听得格外真切,她所说的每一个字眼,话里的语气我都清楚无比。”
“但就在我极力想要理解她话里的意思时,天地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