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庞涓虽为名将,却有着与才智不堪相匹配的野心,至于老夫在这苍茫大世之中,也只算是一个中上之才。”
公孙痤略显浑浊的眸子里散发出一道亮光,听到嬴季昌之言,不由得略微感慨,道:“自然无法与范蠡以及吴起相提并论,如今魏王,也不比先王。”
对一国之君评点,也只有公孙痤这样的执政二十多年丞相的老资格才有资格,至于卫鞅,他已经入仕,自然不可以。
而嬴季昌并非魏国臣子,反而是秦国公室一脉,评点魏王虽然不合时宜,却也没有太大的压力。
“庞涓可为将,亦可为帅!”
卫鞅目光骤然凌厉,整个人身上散发出一道审判与冷漠的气息:“只可惜,庞涓野心勃勃,一向想要做一如吴起一般,出将入相的大名士。”
“咳咳……”
公孙痤咳嗽了两声,示意卫鞅住口,嬴季昌乃秦国公子,魏国机密可以坐而论道,但不是和秦国公子坐而论道。
“少公子,秦君意气奋发,扬言二十年之内,便可以夺取河西之地,重新夺取函谷关,不知少公子对于这一说法如何看?”
当日公孙痤与嬴渠梁曾深谈过,自然清楚嬴渠梁的野心勃勃,以及雄才大略,但是他对于秦国并不看好。
此刻言谈之间提及,除了试探嬴季昌之外,也存在着一抹好奇。
这一刻,卫鞅也是闻声而来,目光落在了嬴季昌的脸上,眼底深处带着探究。
“天地巨变,方才有这种可能,作为秦君,自然是要一个说服自己的理由,毕竟释放丞相,也需要给秦国上下交代。”
嬴季昌目光如炬,在这一刻,颇有些意气奋发:“二十年之内夺取河西之地,也并非无稽之谈,只需要天地发生沧桑巨变。”
“其实这也要看魏国帮不帮住了……”
秦国确实在二十年之间崛起,成为了一方大国,这样的崛起速度让中原大地之上的各方,看的瞠目结舌。
而这一切,都与眼前的卫鞅有关系。
“少公子,天下如何变?”
撇了一眼公孙痤,嬴季昌轻笑一声,道:“二十年之间,秦国国力大增,人口暴增,二十年之间,魏国遭遇连续大败,动摇根基,唯有如此天时地利齐至,才有可能。”
“如此说来,也不过是天方夜谭,老丞相不必纠结于此!”
……
“秦公大才,可惜了!”
这一刻,公孙痤感慨了一声,神色之间有惋惜,他对于嬴渠梁看的很高,只是对于秦国如今的处境却不太乐观。
一国想要强大,国力,民众意志,缺一不可,而如今秦国除了秦公嬴渠梁不凡之外,满朝文武不过尔尔。
公孙痤虽然与魏王观念不合,但是魏国久霸中原,心中要已经底气十足。他不认为会出现嬴季昌说的那种可能。
“生在嬴姓公室之中,生来便享受荣耀,而国富民强,国家崛起,这本就是每一个嬴姓公族男儿的责任。”
“登上至高无上的位置,享受带来的权利与荣耀,自然要承担错误。”
“这是君上,与生俱来的责任。”
……
“公孙丞相,你们丞相府的人到了何处?”喝了一口米酒,嬴季昌目光闪烁了一下,仿佛一下子想到什么。
“不会只有鞅兄一个人吧?”
“少公子,不必担忧,老夫只是一把老骨头,魏国没有多少人会在乎老夫这条性命!”
公孙痤语气之中,自有一番傲气,他对于接下来的行程,极为的自信。
“更何况老夫这把老骨头,也并非真正意义上的不堪一击,想要杀老夫,不是一些阿猫阿狗之辈就可以的。”
闻言,嬴季昌只是轻轻一笑,并没有反驳,他能够感受到公孙痤体内的能量远比自己更为强大。
甚至于卫鞅也是神秘莫测,真正生死一战,子岸也未必是对手。
但是,嬴季昌心中的担忧,伴随着公孙痤的自信不增反减,在这个世界上,不乏有人独爱铤而走险。
这个世界上,有些事情,往往也会有歪打正着的说法。
一念至此,嬴季昌心下更为戒备,对方一旦出手,必然是必杀一击,在魏地之中,公孙痤必然会放下戒心。
若是他选择杀人之处,一定会选择魏地,而不是秦地。
……
篝火升腾,在这一刻,越发旺盛。
野兔以及大军携带的肉食,干粮一一摆在台面上,就着米酒吃喝。一路跋涉千里,所有人都乏了。
吃了几口,垫了一下肚子,嬴季昌感觉已经半饱,转头朝着子岸:“子岸,让兄弟们小心一点!”
“少公子察觉到了不对劲儿?”
闻言,子岸走过来,朝着嬴季昌,道。
抬头看了一眼天色,今夜全黑,连月亮也不知道隐藏在何处,满天繁星也失去了往日的夺目光彩,仿佛一下子被人吸收了能量,显得中气不足,不足以绽放。
“月黑风高夜,杀人放火时!”
嬴季昌深深的看了一眼子岸,道:“不就说的是今夜么,更何况,带着你们出来,我希望能够完整的带回去。”
“我大秦的将士,就算是死,也应该死在沙场之上,而不是被人伏击!”
“少公子放心,子岸明白了!”
对于嬴季昌的担忧,子岸并不认为多此一举,长年在沙场之中刀头舔血,子岸远比任何人都清楚,多一层防备,就可以少死一大批人。
……
“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