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安南眼前,是一只巨大无比的、半透明的蜘蛛。
它的螯肢最高端、离地大约有接近二十米,足有四层楼的高度。看起来如同碧玉色的黑寡妇——这里指的并非是神名,而是蜘蛛的名字。
蜘蛛的螯肢内部、与腹部中充盈着半透明的浑浊液体。腹部有着大约七十多道、凌乱分布的v型痕迹。看上去就像是密密麻麻的刀疤一样,散发着不详的黑气。
安南能认得出来……那是毒与蜘蛛之神“黑寡妇”的圣光印痕。
它的六只眼睛正冷冷的注视着安南。
从那蜘蛛的眼睛中,安南却清晰无比的,感受到了来自人类的、感情充沛的阴冷目光。
之所以是六只……是因为其中一对是闭合的。
最后一对在哪呢。
答案已然不言而喻。
“初次见面。”
安南抬起头来,毫不畏惧的露出微笑。
“我该叫你格罗弗呢……还是德沃德?”
窸窸窣窣的声音,在四周响起、模模糊糊的组成不那么清晰的言语。
安南回过头来。
他身后站立着的“信使格罗弗”,不知何时已然变成了白色的枯骨。
不,那并非是枯骨——而是由白色的丝线,缠织而成的傀儡。它全身上下唯一能动的、唯一在动的,只有那一对黑洞洞的蛛眼而已。
“我听闻有一种蝰蛇,它的尾巴就像是爬行的蜘蛛一样。当鸟儿俯冲下来、想要美餐一顿的时候……蝰蛇就会弹射而出、将毒液注入敌人的身体中。”
而论起“织网”的技术,蛇自然不能与蜘蛛相提并论。
安南再度望向巨大的蜘蛛,握着枪的右手自然下垂、左手则抄入口袋中。
被那巨大的蜘蛛凝视着,他却没有丝毫畏惧。
“毫无疑问,‘格罗弗’……”
安南向着蜘蛛伸出左手。
随即是右手:“……就是,‘德沃德’。”
他微笑着,将如同拥抱着巨大蜘蛛般的两只手合在胸前。
“还要我继续讲下去吗?”
安南询问道:“你还想听吗,格罗弗先生?”
巨大的蜘蛛窸窸窣窣着,六条须肢不安的颤动蛛网。
细小的波动传达而来,变成了浪潮。
安南身下狭窄无比的立足之地在可怜的颤动着。
那是无比危险的境地。
往下望去,便可看到万丈深渊。
但安南却没有丝毫畏惧。
他反而是用哀怜、悲悯的目光望向巨大的蜘蛛。
“那么,格罗弗先生……至少对于您的虔诚,我是抱有一丝敬意的。
“就让我接着讲下去吧——
“‘德沃德’,从最开始就不存在。”
安南平静的答道。
如果三位玩家,或是尼乌塞尔与奈菲尔塔利听到这种回答,肯定会一脸愕然。
但从眼前的情况来看,恐怕现实正是如此。
“德沃德是黑寡妇的信徒——这件事是谁说出来的呢?对了,就是迟来一步的信使先生你。就算用仪式确定‘德沃德’,也无法将其定位、只能判断对方已死……那么这件事就到此为止了。
“因为在这个世界中,‘名字’本身就是最简单的契约。想要进行远程仪式,就必须要先得知目标的名字。”
纸姬与亚历山大团长与安南闲聊的时候,曾经提到过关于“黑寡妇”信徒的特性。
——黑寡妇是毒杀之神。
祂是极少数的要求活祭的神明。
不用将牺牲者在仪式上献给祂本人,只需要用特定的毒杀害某人后,在仪式上献上具有这部分毒的“部位”即可。比如肝脏、头发、指甲等。
而一个区域内,只会有一个黑寡妇的信徒。
外来的蜘蛛崇拜者一旦闯入网中,只会被本地的黑寡妇信徒优先毒杀。
也就是说……
“黑寡妇的信徒,根本就不可能合作杀人。”
安南微微眯起眼睛:“格罗弗先生。你编造谎言、制造出德沃德存在的假象……又将没有前往磨坊的‘约伯’击送入磨坊中击杀。恐怕就是为了补上‘德沃德’的漏洞。
“可既然能用约伯的尸体来替换德沃德……我很好奇,他们到底变成了什么样?
“还有……德沃德这个人,是真实存在的吗?”
蜘蛛窸窸窣窣着,如同在发笑一般。
原来如此……是以前杀死过的真人吗。
所以就算被高端一些的仪式查探,也不会得到“您拨打的号码是空号”之类的提示。
但是……
安南挑了挑眉头,抬起头来沉声质疑道:“那么他们是被爱丽丝搅碎的……还是被你亲手搅碎的呢?”
这个噩梦的主人,应该是爱丽丝的母亲。但它的核心显然是作为女儿的爱丽丝。按照格罗弗的描述,最后杀死那群伐木工人的,是不断膨胀的、被磨成泥的血与肉。
那应该就是噩梦诞生的瞬间。
格罗弗既然能作为证人,为他人解释这件事。
就说明他并没有被人怀疑。
信使必然有最好的不在场证明——比如事情发生的时候,他根本不在孢殖磨坊内。
可如果在噩梦诞生之后……也就是在仪式完成后,约伯才死掉的话。他为何能用来假冒德沃德呢?
听格罗弗的说法,似乎他们都变成了肉泥。
这又是为什么?
约伯又是什么时候死的?
“……不。”
安南面色一变。
他已经猜到了。
看着安南的表情,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