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月一日。
自从安南从奈菲尔塔利那边离开,已经过去了小半个月。
不过这半个月的时间,他们也并非是从未见面。
毕竟尼乌塞尔每天的工作,就是在都市内巡逻——或者说乱逛。虽然地下都市的秩序比地上城市混乱许多,但那是因为流动人口数量极大的缘故。
而孢殖磨坊本身就是个偏向于养老的小地方。连个特产都没有,一个月都来不了几个生面孔。大家都是邻里邻居的,互相也熟、不至于出现什么意外状况。
通常来说,尼乌塞尔的工作就是帮老太太修个高科技轮椅、帮小孩子从树上拿个皮球、或是谁出门忘拿钥匙,找尼乌塞尔用他掘者的高权限钥匙开个门。工作量最大的部分,可能在于上下班这一个来回俩小时的超远路程。
用林依依的话来说:尼乌塞尔表面上是地下都市的最高管理人,但实际上撑死也就是个片警的程度。
而且这么说甚至有点辱片警。
起码片警辖区里的户数,比孢殖磨坊里的户数多个十倍不止——整个孢殖磨坊,算上流动人口也就一千人左右。
“还不如我租的老旧小区人流量大。”
林依依如是说道。
四暗刻深以为然:“也就是我们三栋宿舍楼的水平。”
毕竟这里的地是不要钱的。
所以大家都住得很散、房子很大。
地下都市物价低、没有生活压力,随便找个工作也不至于饿死……再加上有专门的种植层,所以也没有人会在都市层里种地谋生。
结果就是,孢殖磨坊变得像是只留下了养老的孤寡老人、田地业已废弃的封闭乡村一样。没人来、没人走,没有生活压力,也没有什么激情。
地下都市搬迁成本很低,不满足于这种生活的人,基本都已经离开了。
而尼乌塞尔和奈菲尔塔利对此也没有什么看法。
不如说,他们其实在画面正中间,银白色的发丝于暴风中肆意飘散——
在羊皮纸质感的画面上,画面于此定格。
“贝尔纳迪诺……你想逃离你的命运吗。”
安南缥缈的声音传来。
羊皮纸质感的画面,切换成了安南的升华形态。
他如同神明一般,漂浮于空。对着承灵僧贝尔纳迪诺作出审判。
画面瞬间动了起来,无限的光将画面淹没。
光明过后,是完全黑暗的世界。
如同佛像一般的石父,在黑暗之中缓缓说道。
“众所周知,,行过之后才会留下痕迹。”
石父沉稳而极有磁性的声音传来。
随后划破黑暗的,是极微弱的、火星般的微光。
那是德米特里雪茄刚刚点燃时发出的火光。
“在这里见到我……也是你所见‘未来’的一环吗?”
他对着总是温和的微笑着的吉兰达伊奥,直言不讳发出质问。
“哥哥……”
安南的声音呢喃着响起。
与此同时,伊凡·凛冬的声音缓缓响起:
“前任冬之手的‘大拇指’弗拉基米尔早已背叛了凛冬——”
一位面容古板,瞳孔冰冷、表情僵硬如同傀儡一般的老人,如同用铅笔般快速的画了出来。笔直的站立着。
他穿着厚重的高领棕褐色风衣,戴着一顶海狸毛的深褐色礼帽,手上握持着手杖,踏着厚重的毛绒长靴,右手大拇指套着一枚冰指环。
而在他身边的,是有着浅棕色头发,皮肤很白、脸上有着雀斑的害羞年轻人。他的面颊很是瘦削,甚至脸颊都直接向内凹陷了下去。或许是因为畏惧、可能是影响不良、又或是单纯的害羞,他的脊背有些微微佝偻。
伊凡·凛冬的画外音再度响起:
“弗拉基米尔已经逃入了地下。但梭罗尼克却靠着弗拉基米尔的权威,以他老师遗留的资源,组织起了名为‘破冰军’的叛军。”
在昏暗的走廊尽头,梭罗尼克和弗拉基米尔并肩而立的图像突然动了起来。
梭罗尼克那年轻而充满狂热的声音响起:“只有老师愿意收留我,只有老师愿意教导我杀人的知识……”
“——老师是我的恩人!为了老师,我连命也可以不要!”
最后一幅画面,是奈菲尔塔利坐在镜头对面。
她认真的对着这边,开口说道:
“七月一日之前,逆冬者弗拉基米尔一定会来到养骨地。”
“——我们还有很多时间。”
吉兰达伊奥的声音响起。
“——我们的时间,已经不多了。”
安南·凛冬的声音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