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一次落入窒息的旋涡中,赵凌感觉自己被强大的力量撕扯着骨头,胸口的疼像是崩散的浆火,灼入五脏。身体不由控制的上下翻转,高高地被抛起复又重重的坠入深渊。
这时从远处游来一个身影,抓住她的手封住她的唇,口中有香甜的气息渡了过来,赵凌微微睁开眼睛,却又在另一个旋涡之中,沦陷。
仿佛像是被细密的刀子寸寸凌迟,赵凌指节紧握,呼吸间也仿佛带着荆刺,脏腑都被划得生疼。
一阵铺天盖地的巨浪迎面而来,赵凌双眼猛然睁开,扶着额头挣扎着坐起身,又合上眸子喘了一会儿,方觉脑中欲裂的疼痛不断翻涌。
蹙起眉头,微睁双眸,惺忪朦胧间看到床前不远处站着一人。
“稚儿么?”
那人沉默片刻,声音清冷,“你说的是...赵明歌?”
赵凌的眸子眯了眯,仔细辨别着眼前之人,随即心里一沉,眸中的光也暗淡了几分。
“陛下怎会在此?”
司阳承乾走到床边坐了下来,面上带了一丝笑容,
“自朕迁都北上后,你都经历了些什么,竟然在阎王殿前转了两圈。这次若朕还不来看看,恐下次阎王他老人家觉得你去的勤,好心收留你,为父可找谁哭去...”
说话间倒不复刚才的清冷。
赵凌的嘴角略显牵强的勾了勾,她还从没有见过九五之尊的皇帝用过如此地语气说话。
“不过话说回来,你的这两次重伤昏迷,好像都是因为赵明歌,”司阳承乾看向赵凌,眼中已有深意。
“陛下想说什么直说便是。”
皇帝见眼前的这个嫡女对自己依然这么的客气疏离,心中不由得有些烦闷,他站起身来背着手在屋内踱着步,腰间的环龙玉佩迎着窗外透进来的晨光,看在赵凌的眼中,显得格外刺眼。
“陛下为何从北都返回?”赵凌看着他一身便服,倒像是微服出行。
“轮儿重伤不治,在前几日去了。”
赵凌微微愣了愣神,那个只有几面之缘却能记得自己小时候最喜欢吃松粉蟹酥母的异母哥哥,那个临走时想让自己唤他一声皇兄的人,就这样没了。
“现下时局紊乱,大臣劝谏早立储君以安民心。”
晨风忽至,吹开半扇皖窗,将梨园中稀稀洒洒的花香裹了进来。赵凌抬手轻轻抚了抚鼻尖,眼神愣在轻舞的芙蓉帐上。
“凌儿,这储君之位你是逃不掉的,朕和你都别无选择。”
赵凌抬头看着站在床边的帝王,眼睛被晨光晃得眯了眯:“你把赵明歌母子怎么了?”
司阳承乾从怀中拿出一物,赵凌抬眼一看,竟是那块凤凰珏。
“只要凌儿答应担下这千斤重任,赵氏母子便能从北都安然离开”。说罢,便把玉珏轻轻放在赵凌的床头。
赵凌的双手在被褥下紧紧握住,牙关紧咬,身上的伤口如清醒般的猛兽携着剧痛袭来。她合上双眸,感受着唇边和舌尖溢出的丝丝腥甜,脑中不断闪现着关于那个女人的一切。
‘若恐朝堂血,怎解翛然结。罢了,这高台天阙终是要让我去颠倒颠倒的,那便...’
再抬头,眸中已有不一样的光,“好,那就如陛下所愿...”
三月有余,一百余天的日夜可以改变很多东西,比如这大赟的朝堂。赵凌自跟随衡帝返回北都,经过多次政务的历练展现出的治国才华逐渐被大臣信服。
大赟衡帝二十四年初秋,帝立嫡女司阳凌为储君,大赦天下。
北都西郊
一辆普通的马车缓缓驶入一条小巷停在一处不起眼的院落门前,从马车上走下一人,屏退左右,独自站在门前略显忐忑的徘徊。
院门很恰巧的打开,开门之人看见来人显得有些惊讶,语无伦次的执拗了半天,最后扑通一声跪在地上。
“锦色该死,没有遵从主上的命令将邵郡主和穆王妃带离京都,请主上恕罪!”话说间便是连着的几记响头。
赵凌低头看着已经把额头磕的鲜血直流的锦色,俯身伸手将她搀起。
“你们是陛下指派到我身边的,如今他圣令一下连我都身不由己,更何况是你们。罢了,你起来吧。”
说着便也不再看她,抬步绕过进入院内。
这是一个很简单的院落,几棵桐花树栽种在院中,树下有一方石几,几方石凳,石几上温着一壶热茶正徐徐的冒着热气。
赵凌踏在满院的金黄落叶上,听着脚下沙沙的声响,思绪一下子回到那年大病初愈,自己和她一同裹在大鳌中,一步一步的踩在那年的初雪上,清软,微凉。
院子的最里面是一片面积还算大的花圃,赵凌经过间不经意的回头,正巧看到那个让自己日思夜想的女人正笑容盈盈的和穆王妃摆弄着手里的藤萝。
脚步轻驻,呼吸微缓,眸间流波,花影阑珊。
秋风微荡,扬起垂在腰间的一缕发,赵明歌的目光追着想要伸手讨抓,却在回头的一瞥后看到了站在不远处的赵凌。
穆王妃寻着赵明歌的目光望去,只见赵凌着一身梨蕊烫金锦袍,脚踏一双浅砚侵染的抚雪靴,腰间别着那把隐裂。穆王妃愣了愣神,释然着微笑的走过去轻轻拍了拍赵凌的脸颊,“你们好好说说话。”
第55章 软肋
空旷的院落中只余下两人。望向那如墨如画的眉眼,赵凌觉得无论何时何地都能让自己沉沦其中。
喉间发紧,手心微汗,看着赵明歌流